察覺到腳下不停晃動的時候,沈思淼正在挑選紀念品。
雲城山清水秀,一向賓客如雲。且穆雲峰海拔四千多米,其上植被種類豐富,對於研究植物地理學的沈思淼而言,更是意義非凡。
趁著謝時欽休假,她拉著這位常年忙得像個陀螺似的未婚夫,一起來考察兼旅行,誰曾想,他竟說出這樣的話。
“淼淼,我們分手吧。”
沈思淼正端著單反,斟酌哪個角度能給麵前的灌木拍出最好的照片,聽見他的聲音,她回過頭,看著那張清冷淡漠的臉。
謝時欽一向不苟言笑,幾年來縱橫金融界,被人說得最多的便是端莊、嚴謹。
她凝視著麵前的人,良久,無奈地歎氣。
“阿欽。”她將相機掛在脖子上,伸手握住他的手,“結婚沒那麼可怕,我們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她以前從沒想到,他這樣的人,竟會患上婚前恐懼症。訂婚這麼久了,他不僅沒適應,反而……
愈演愈烈了嗎?
她踮起腳,在他唇上啄了一下:“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了。”
謝時欽仍是一副禁欲的臉,無論她說了什麼做了什麼,始終不發一言。隻是,在她背過身繼續她的拍攝大業時,眉頭緊蹙,握成拳的手鬆鬆合合,最終無力地垂下。
這話他之前已經說過幾次,沈思淼起初還著急地谘詢其他人,在偷偷嚐試過不少法子都不見起色後,索性放任不管。
她想,結了婚,應該就好了。
因此,下山後,她依舊樂此不疲地拖著他四處逛紀念品店。
“阿欽,你看這幾張,哪個好看?”沈思淼舉起手裏的的明信片,回頭問。
謝時欽神思恍惚,她一直叫了三遍,他才慢吞吞地將視線移了過來。
然而,沒等他開口,貨架上的東西忽然搖晃起來,他連忙將她拉到自己身旁,險險避開。清脆的碎裂聲很快接連響起,腳下的地麵也變得躁動不安,沈思淼的臉色“唰”地變白,她剛抓住謝時欽的衣裳,便聽見周圍一片混亂的呼喊。
“地震了!快跑啊!”
他們所在的這家店共兩層樓,皆是舊年的房屋改造而成,通往樓下的木質樓梯雖重新上過漆,質量卻不如表麵那麼光鮮。謝時欽握著她的手匆忙跑下去時,吱呀作響的樓梯在地麵的一陣陣晃動下再也支撐不住,猝不及防地斷裂開來。
沈思淼一向樂觀,對“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這句話篤信不疑。她從沒料到自己會死於一場災難,她以為自己會和謝時欽一起慢慢變老,看那個白發蒼蒼的人幾十年如一日地嚴肅正經。
不過,生不能同衾,死卻能同穴,也是不錯的。
隻是,他這樣的天之驕子,年紀輕輕便殞命,實在可惜。倘若可以,她還是希望他能活下去,隻不知,到時候陪在他身邊的又會是哪個姑娘了。
而謝時欽似乎與她心意相通,關於這場突如其來的天災,沈思淼最後的記憶,是他撲在她的身上,被下塌的房梁重重地砸到。
“對不起。”
“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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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思淼一直在想,當時謝時欽說這兩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對於他這樣的冰塊而言,說出“我愛你”三個字,簡直難以置信。要知道,上輩子兩人在一起時,從表白到求婚,主動的那個人永遠是她。
閨蜜秦悅說就沒見過她這樣沒臉沒皮地倒貼還像賺了大錢一樣的人,可沈思淼自己知道,謝時欽這個人啊,就是悶騷。要想判斷他對一個人有沒有好感,絕對不能聽他說了什麼,而要看誰撩了他還能安然無恙。
上輩子對他心生愛慕的人不知幾何,尤其是他在寧市金融界大展風采之後,各種美女明裏暗裏的表示數不勝數,隻有她占了青梅竹馬的便宜,成功地把人撩到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