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肇淡淡放下酒杯,朝梁紫霄拱了拱手:“梁公子謬讚了。”
“我……我……跟誰學的這都是!”梁紫霄語罷頭也不回,甩袖而去。
俞雲清坐在席前,打量著四下的情形。宴會左側是官,右側則是一些世家大族,但不知為何,她的位置卻被設在左側下首,而楊肇沒有官位,便呆在右側下首,他的下方則是梁紫霄、邵家一眾,以及薛家。薛遠在席間走動,薛域卻不在,不知是未來,還是有事離開了。
“俞家姐姐,你身邊何時多了兩位美人,也不介紹介紹?”林二笑吟吟的過來,目光直往焚香身上瞟,嚇得焚香連忙往俞雲清身後躲,畢竟沒經過多少事,林二又一副登徒浪子的模樣。尋幽不自覺往前走了兩步,抬臂攔住。
“這位美人姐姐不要誤會,在下並無惡意。”林二仍是笑嗬嗬的,還拱著手朝尋幽道歉。
“林二,你這爛性子該改一改,回頭嚇著人家姑娘,也忒唐突。”薛遠實在看不過眼,上前來攔。
俞雲清掩唇一笑:“不過是兩個丫頭,原本在京時便侍候我,後來將她們遣回家了,可她們二人無依無靠的,又有戰亂,流落到此,知我在這兒,才又來尋我,也便又留下了。尋幽,焚香,還不給二位公子見禮。”
二人依次見了禮,卻聽林二又道:“焚香,焚香,好雅致的名字,美,名字美,人……”
“薛二公子,怎不見薛長史?”俞雲清看焚香那模樣,便知她快受不了了,要不是來之前她特意囑咐過二人行事謹慎,焚香怕早就要忍不住了。
“他?”薛遠搖了搖頭,卻一直盯著焚香腰間的荷包,那俞西,他好像在哪兒見過,連那張臉,都分外眼熟。
“玉兒,玉兒……”
“大哥?”薛遠回過頭,卻見自家大哥站在不遠處,怔怔看著焚香腰間那隻荷包,薛遠走上前輕喚了一聲,薛遠卻像沒聽到一樣,口中喃喃念著什麼“玉兒”還想伸手上前去抓那隻荷包,幸虧被薛遠強拉住,“大哥!”
薛遠一下子回過神來,卻看到焚香的麵容是又怔了一下,他張著口,好像說了什麼,除了薛遠誰都不知道,他說的是:“不,不是玉兒。”
薛遠猛的看向焚香,那張臉,那隻荷包,他記起來了!
那時他還小,有一次他擅闖大哥的書房,卻見大哥急忙收了什麼,他湊上去看,見隻那是一幅畫,大哥怕他撕壞,隻得讓他看了一眼,卻又很快收了起來。
那畫中是一個很美很美的女子,約莫十六七歲的年紀,坐在花海裏,手握著一卷書,腰間就掛著這樣一隻荷包,。隻不過那時他見大哥手中也有一隻,便以為大哥手中的便是那畫中女子腰間掛的,如今看那荷包的年頭,分明是一對兒!
從那時他就知道,大哥和大嫂並非那麼恩愛,大哥心裏的人便是那畫中女子,但是大哥什麼都沒說,也告誡他不許說出去,否則會為薛家招來滅族之禍。他一時害怕便沒敢再說,漸漸淡忘了。隻是如今他竟又見這隻荷包,還有這個焚香,竟與那畫中女子有九分相似。
滅族之禍,究竟是什麼?薛遠看向俞雲清,她看著哥哥,絲毫沒有做壞事該有的心虛,她的眼中竟是不屑,不屑!
薛遠盯著俞雲清,自從這個女人出現哥哥就變得不太一樣,每遇上她的事,哥哥總是一再破例!
那畫少說是十年之前的俞西,眼前這名叫焚香的女子,顯然不是那畫中人,俞雲清是故意的,故意找了一個相似的人,故意要擾亂大哥的心智,可是他和大哥有什麼恩怨?那麼私密的事她又如何知曉?她怎麼會有另一隻荷包?她到底是什麼身份?那名喚玉兒的畫中人又是誰?
“薛長史還好嗎?可是不舒服?”俞雲清關切問道。
“婉……多謝二小姐關心,在下無礙。”
婉兒,大哥方才是想說“婉兒”的,隻是因為被俞雲清瞪了一眼,他便立刻改了口。為何?為何大哥如此懼怕她?
俞雲清笑了笑:“那便好!”
“化齊王到!”
一聲傳唱之後,眾人皆於兩側行禮。
“居然是……”隻聽身後一聲倒吸冷氣的聲音。
焚香看見荀卓文的臉時已然怔在原地,化齊王竟然是……那日俞雲清口中的荀公子!
“閉嘴!”被俞雲清低聲冷喝了一聲焚香才閉了嘴。
尋幽收緊了廣袖下的手,看向俞雲清的目光中更加深不可測,那日的事她記得清清楚楚,兩人雖不歡而散,但絕不是普通吵架,更像是……情人之間鬧別扭。
俞雲清看向荀卓文,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色錦衣,係著盤龍腰帶,中間壓了一塊極品墨玉,外罩一件墨色廣袖長袍,用銀絲細密地繡著祥雲紋,高聳的立領遮住了他小半張臉,一雙魅人桃花眼中清冷平靜,墨發高束,更襯得他身形頎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