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米不到二十歲的年紀,嬌憨又俏麗,且說且笑好似鄰家姑娘再說自己的繡活兒最出色。可惜字字句句卻藏了萬般的雄心,和對自己心儀之人的相信崇拜。
封澤聽得忍不住脊背更直,伸手攬了她在懷裏,“說得好。”
藍天沁抿了抿嘴唇,翻了個白眼,心裏又羨慕又氣惱,偏偏嘴裏就是沒那個誌氣說不要這個冊子。
三人鬥了幾句嘴,終於想起院門口的畫師,封澤點頭示意他們過來,就把畫冊遞了顧過去。
領頭的老畫師頭發胡子都白了,顯見年紀資曆都是最高,他神色惶恐的接了冊子,待得掃一眼卻是臉色有些古怪。
他們都是宮裏最好的畫師,曆來出手最差也是臨摹固古畫,今日突然被太子帶來侯府,心裏忐忑之極,生怕接了什麼生僻的活計。
哪裏想到,居然是…這麼簡單粗暴。
不過是一個連頭發都沒有的人像,畫些簡單的動作,還有纏繞些布條,若是一定要早些技術含量較高的部分,那就是布條尾端打著的蝴蝶型結扣兒了。
他遲疑了一瞬,抬頭想說話的時候,卻見太子殿下的眼裏冷光一閃,於是立刻收了所有傲氣和不滿,越發謙恭問道,“陸姑娘,這畫冊…小老兒的徒弟們也能畫,要不要小老兒把人都招來,別耽擱了大事。”
“那當然最好了,勞煩老師傅了。”
小米歡快應了,扭頭又同封澤抱怨,“封大哥,這冊子簡單,隻要會畫畫的就能行事,你把宮裏的師傅們帶來,是不是大材小用了?”
封澤伸手替她掖了掖耳邊的鬢發,無所謂道,“事關出征,無小事。為大元效力,是他們的榮耀。”
果然,那幾個老師傅的頭低的更低了,脊背更彎了…
“封大哥,你是不是方才沒吃好飯就過來了,我給你下碗雞肉小餛飩去,正好我也沒吃飯呢。”
小米心情大好就想下廚,給心愛的男人補補,許是心理作用,這些時日忙碌,總覺得他瘦了一圈兒。
不等封澤應聲,藍天沁和高仁已經爭先恐後喊道,“我也要一碗!”
封澤黑了臉,他的女人可不是廚娘,給他做吃食自然好,別人就…
小米笑嘻嘻拍了他的手,歡快跑去了廚房。
很快,老師傅召集了他們的徒子徒孫到來之後,院子裏的複製翻畫大會如火如荼,一邊的小飯桌也擺好了。
封澤掃了一眼四碗餛飩,眼見其餘幾碗都沒有自己這碗餛飩多,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這才心滿意足的低頭吃了。
小米看的好笑,誰能想到一國太子居然也有如此孩子氣的一麵。
“封大哥,殿試是不是要開始了?”
“唔,後日。”
封澤吃下一個小巧的元寶餛飩,感受著舌尖的鮮香,神色越發柔和。
“放心,你三哥一定會榜上有名。”
“不,不,”小米趕緊擺手,“封大哥,殿試一定要公平。不說別的,我三哥看著隨和,其實特別倔強驕傲,你若是私下動了些手段,別人怕是沒說什麼,他自己就惱死了。”
封澤翹了嘴角,“別人都拚命鑽營,你這裏有了通天路,卻還生怕多走一步。”
“別人是別人啊,我們是我們。老馮爺說了,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飯,不是你的肉,總是長不到你身上。我三哥若是有才學,誰想攔著他直上青雲,就是我們老熊嶺的仇敵。若是我三哥沒那個才學,硬是把他推上去,就是害了他。”
小米一邊說一邊把碗裏的餛飩又往封澤碗裏撥了幾個,好似隨口在說什麼天氣如何之類的閑話,卻不知這裏麵的道理是如何的通透。多少醉心權勢的人,一輩子怕是都看不破。
封澤嘴角翹的更高,簡簡單單應了一個字,“好。”
小米見他如此也放下了心事,又道,“那這幾日送去小院的飯食可要清淡一些,劉大哥還要吃豬蹄呢,換了熗拌菜吧,後日就是殿試,到時候壞肚子,出醜就不好了。”
“殿試不過兩個時辰,比大考時候要輕鬆很多。”
兩人邊吃邊說著家常,好似一般農家的夫婦,那麼隨意又親近。藍天沁偶爾抬頭掃兩人一眼,再垂下的眼簾裏就有些複雜的味道。
小小的畫冊子,就想老師傅說的那般,實在很是簡單,七八個大師傅加二十幾號徒子徒孫,不過一個多時辰就畫好了二百本。
封澤親自交代下去,抽調所有東征軍的百夫長,發了冊子和急救包下去練習。
小米是女子,總要避嫌,不好同這些兵卒打交道,於是畢三叔就不可避免的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