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蘭眼見眾人定了主意,就帶了一肚子的擔憂去做晚飯。
眾人都是沒心思多吃,但總算知道要保重身體,萬一有什麼要幫忙的,總不能連力氣都沒有吧。
可是,剛剛吃了飯,天色越發黑暗的時候,卻突然有人打開了原本反扣的門栓,結結實實驚了一跳。
江大力回手就要操起炕邊的木棍,來人卻是出聲道,“不要誤會,我來自鎮南侯府。”
鎮南侯府?
眾人都是疑惑,半信半疑。
來人身穿黑衣,口鼻也被捂得嚴實,這會兒就抬手摘了布巾,露出一張很是年輕的臉龐。
他這般,眾人終於又放了三分心。
李五爺第一個開口問道,“你可是有事?”
黑衣人點頭行禮,這才應道,“我們侯爺派遣我來送信,有些事情必須要你們知道。”
“請說。”
陳信猜到必定是小米之事,也是站了起身。
黑衣人也不耽擱,壓低聲音道,“我們侯爺白日從宮裏回來,被太子殿下帶回去的陸姑娘,發熱不曾好轉,但也沒有惡化。不過,拜火教神使大人意外發現陸姑娘身上的標記,指認陸姑娘是拜火教流落在外的聖女,堅持要把陸姑娘帶回逍遙島神山,否則陸姑娘三日後必死無疑。
太子殿下堅持留人,但皇帝陛下卻因為陳年舊事對拜火教很是厭惡。兩人爭吵,皇帝陛下吐血病重。京都之中,各方蠢蠢欲動,很是凶險。我們侯爺和老夫人擔心陸姑娘安危,明日預備進宮去接回陸姑娘。
侯爺請各位莫要輕舉妄動,緊守門戶,以防有心之人趁機利用。”
最後一個字落地,屋子裏眾人卻是半晌沒有說話。不是他們不想說,是驚得什麼也說不出。
若說原本對拜火教還有些陌生,那這一段時間,拜火教折騰著尋侍女,神使大人入宮指給太子做側妃,可是讓大元老老少少無人不知他們的囂張。
哪裏想到,小米居然同拜火教扯上了關係,而且還是聖女!
這就好像有人突然說你門口的青石,是鑽石,價值連城,?甚至看一眼都要付銀子那種。
實在讓人難以相信…
倒是陳信在外多年,又是個精明的性子,這會兒腦子轉了轉,就點出了關鍵之處。
“這位兄弟,你可知道為何太子冒著小米燒死的風險,也不願讓小米回到拜火教?”
黑衣人眼底閃過一抹讚賞,開口也越發說的細致,“據說拜火教為了血統純正,聖女是要同教主成親的。而如今的教主年過四十,是聖女的親母舅。”
“什麼?”
李五爺一煙袋鍋就敲在了桌子上,立刻把堅硬的紅木桌子磕掉了一塊皮,露出了裏麵的新木。
江大力更是直接舉起了手裏的棍子,想要揮下去,卻是不知道要打向誰。
翠蘭捂著嘴就哭了起來,“嗚嗚,小米實在是太可憐了。嗚嗚,這可怎麼辦?”
陳信也是咬牙,這事情實在是太棘手了。
若是小米不回拜火教,就隻有三日的性命。若是回去拜火教,那就要嫁個親舅舅。
以他平日對小米的了解,這丫頭怕是寧死也不會選擇回去拜火教。
但怎麼也不能看著她,就這麼活活燒死啊…
黑衣人見眾人如此,也是心頭不舒坦。他是鐵無雙的親衛,待小米也是極熟悉的。先前在老熊嶺住了一段,又一路從老熊嶺回到京都,眼見侯爺母子把小米當自家人一樣親近照顧,他們也都當小米是侯府小姐了。如今除了這樣的事情,眼見她默默等死,誰也歡喜不起來啊。
“各位也不要太惦記,我們侯爺和老夫人一直在想辦法救陸姑娘。”
“謝兄弟,辛苦你走一趟了。也替我們捎句話給侯爺,侯府的恩情,我們老熊嶺必定銘記一輩子,必有厚報。”
李五爺回了神,扔了銅煙袋鍋,親自送了黑衣人出門,眼見他閃進夜色裏,沒了影子,這才進了門。
“小米的娘親,當初突然到了陸家,嫁了陸先生。其實大夥都有些懷疑的,但她深居簡出,同陸先生又是好好過日子,倒是沒人想到她來路…不對。”
李五爺歎氣,“不過如今想來,她當初病的也是蹊蹺,高熱不退,畢老三用盡了手段,也沒能把她的命留下。我還記得,安葬時候,陸先生不顧大夥兒反對,一定要火葬。恐怕也是小米娘親的遺願,誰知居然有這麼多內情,還連累了小米…”
“那小米是沒救了嗎?”翠蘭急了,“趕緊寫信把畢三叔喊來,說不定…”
李五爺搖頭,歎氣,“畢老三沒有,先前侯府請的那些大夫都比畢老三高明。就是那些大夫不行,馮…宮裏那位總會傳喚禦醫,但小米依舊燒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