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讓小米靜靜,晚上時候我再問問。”
韓姨母其實請求一出口就有些後悔了,她也是大戶人家混跡多年,怎麼會不知道方才唐突了,所謂關心則亂罷了。
“夫人,是我多嘴了,您不要怪罪。”
“不會,下去忙吧。不用惦記小米,親父女沒有隔夜仇。”
“是。”
韓姨母回了前院,風娘卻是留了下來。
“夫人,信早就送回南邊去了,怕是家裏也該來人接我們了。不如…您帶小米姑娘回南邊小住一段時日?”
鐵夫人依靠在炕裏,合眼沒有應聲。半晌才道,“家裏來人再說吧。”
陸家院裏小小鬧了這麼一場,雖然不算大事,卻瞞不過村裏家家戶戶,畢竟那些淘氣小子們眼睛和耳朵可都靈著呢。
於是,各家午飯不等上桌兒,就都聽說小米被老爹禁足的事了。
婦人們惦記心疼,就要趕去陸家求情,卻被家裏老人攔了下來。
“小米有分寸呢,平日又要臉麵,你們這時候去求情,她反倒更心裏難受。不如等一日,陸先生也消了氣,尋個借口再幫小米求情,也就過去了。”
“成,那就等等。陸先生的脾氣也是大著呢,這時候過去興許真是讓他更生氣了。”
村裏人這般,也算明理,但偏偏有不講理的啊。
陸家的午飯端上桌兒,在嶺下玩了一上午的陸老二和高仁就回來了。
洗了手,也拿了碗筷,菜色同往日一般豐盛,兩人吃了幾口,終於後知後覺發現少了些什麼。
高仁第一個扭頭四顧,一邊尋找一邊問道,“小米呢,忙什麼去了,不吃飯嗎?”
陸老二也是扔了手裏的骨頭,問道,“還有菜沒好嗎,是不是灶間呢?”
守在門口的青花青玉偷眼瞧著陸老爹的臉色不好,也是不敢說話,齊齊低了頭。
高仁立時覺得不好,扔了筷子就跳了起來,嚷道,“小米到底哪裏去了?出什麼事了?”
陸老爹先前眼見閨女哭著出門,心裏就一直難受,這會兒被高仁一鬧,就有些惱羞成怒。
“喊什麼,我自己的閨女還不能管教了?”
若是旁人聽得這話裏的意思,也就偃旗息鼓了,畢竟老爹管教女兒,天經地義,誰也阻攔不了。
但高仁是誰啊,整日對著一國太子翻白眼的奇葩存在,這會兒聽得小米被“管教”了,哪裏還忍得住脾氣。
“你是不是打小米了?”
他眼裏的戾氣,幾乎濃鬱的都要溢出來,瞪得陸老爹心驚。好似他隻要點一下頭,立刻就要斃命於此。
關鍵時刻,還是韓姨母及時趕了過來,開口解釋道,“高仁,先生沒有打罵姑娘,就是讓姑娘回房思過。我剛才去送…”
她話才說一半,高仁就竄了出去。屋子裏一時靜默的厲害,陸老爹臉麵過不去,又心裏堵的慌,於是也扔了碗筷,一甩手回了自己房間。
陸老二看看滿桌兒的飯菜,再看看空蕩蕩的堂屋,任憑他的神經可以跑馬一樣粗獷,也終於覺出有什麼不對勁了。
“姨母,幫我裝食盒,我下山去尋大哥一起吃。”
“好。”
韓姨母帶著青花青玉,手腳麻利的把飯菜裝好,陸老二拎了,大步出了院子。
嶺下的生福居裏,陳月仙這些時日嗜睡的厲害,這會兒剛剛睡醒,紅梅做了兩葷兩素四道菜,還有一罐紅棗黑米粥,補血又提氣。
陸老大正親手給媳婦兒盛粥,盼著她多吃,肚裏的孩兒也長的壯。
夫妻倆突然聽說二弟過來吃飯,都是驚奇,畢竟大院裏,小米手藝好,連帶著教出來的江大娘和韓姨母都不差,陸老二好吃,怎麼會在這樣的時候跑過來。
但兄弟來了,當兄嫂的哪有不歡迎的。
紅梅和碧荷趕緊幫忙把飯桌挪到廳堂裏,加了幹淨碗筷。
不想,陸老二卻是神色怏怏,胡亂吃了幾口就道,“大哥,大嫂,爹和小米吵架了,小米被關在屋裏呢。你們什麼時候去求情,帶我一起,我嘴笨,怕爹罵。”
“什麼?小米為什麼和爹吵架啊?”
陸老大夫妻都是驚了一跳,哪裏還肯再吃飯,換了厚衣服就回了大院。
可惜,任憑他們在屋外怎麼求情,陸老爹都不肯應聲,三人無法隻能去了後院,結果,小米屋裏居然空空如也。
這下連鐵夫人都驚動了,正是琢磨小米是不是離家出走的時候,終於發現桌子上有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