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和鳴王的食物可不能離身,這事非同小可,還是我們中找一個看著好。”秋藍想了想,眼光忽然落在烈兒身上,嘻嘻一笑,“平時看食物的都是我們女孩,這次總該輪到烈兒。”
“哦?你們三個偷偷溜去騎馬,留我坐馬車看食物?”
“烈兒最好了,你這麼精明,總不會看不住食物盒子吧?”秋月不由分說,將沉甸甸的食物盒子往烈兒手上一放,對他露出諂媚笑容。
“太好了,我們也上馬吧。烈兒好好聽話。”秋星拍手。
秋藍也笑著上了馬,勒住馬頭囑咐一句:“烈兒,你上馬車,跟著到郊外來吧。鳴王野餐的地方已經有侍從布置好了。今天我們好好玩,你辛苦一點。”
秋月最性急,對烈兒做個鬼臉,第一個揮鞭衝了出去。
剎時,三個丫頭跑得無影無蹤。
“你們記得按時回來,不要等鳴王晚飯時沒有人伺候!”烈兒在後麵伸著脖子喊了一聲,啼笑皆非地捧著食物盒子上了馬車,“到郊外布置好的地方去吧。”
鳳鳴一馬當先,後麵緊隨容恬,再後麵自然是盔甲重重的王宮侍衛和西雷至高無上的王旗。
這樣一行人馬,誰敢不讓路。情況就如當日黛妃忽然巡視普通街市,立即引來大道兩邊不少圍觀百姓。鳳鳴威風凜凜,一路暢通無阻到了城門,勒住馬頭等待後麵的容恬。這一稍停,圍觀的人更多,都在竊竊私語,“哪家的貴公子?”
鳳鳴很少出宮,又不出席大型公眾場合,尋常百姓當然不認得他。轉眼間,容恬已經來到,身後王旗飄揚。這王旗在西雷是人人認得,當即全體下跪,高聲道:“大王!”
萬眾齊心,一同高吼,下跪的速度讓鳳鳴目瞪口呆,發出的轟鳴也嚇了鳳鳴一跳。
容恬登基不過數月,居然這樣得民心?
容恬卻早就習慣這樣的盛大場麵,看見腳下萬民跪拜,個個一臉崇敬,自豪之心頓起,哈哈大笑道:“今年麥子豐收,西雷再不必向鄰國借糧過冬。本王決定,三日後全國大慶,讓西雷的子民好好慶祝一番。”
歡呼聲更加響亮。
“大王萬歲!”
“大王萬歲!”
王旗在震耳欲聾的歡呼中迎風舒展,上麵金線繡成的龍在六月陽光下反射。鳳鳴勒馬一旁,見容恬氣勢過人,暗暗高興。
容恬手輕輕一擺,止住眾人歡呼,朗聲道:“可以豐收,全靠新造的梯田和水車。你們可知,梯田水車是何人所提?”
下麵紛紛大聲道:“鳴王!”
“是鳴王!”
容恬轉頭,含笑看了鳳鳴一眼,淡淡道:“展旗。”
身後侍衛立即有所行動。
一名高大侍衛手持一根被布套裹得嚴實的長杆,馳馬到鳳鳴身後,麻利地將布套一拆。
頓時,一幅極有氣勢的旗幟在鳳鳴身後舒展開來。
上麵金線繡製一個躍躍欲飛的鳳凰,下麵一個大字——鳴。
眾人恍然大悟,原來今天出現的英俊男子,就是被大王藏在王宮之中的鳴王。
“鳴王!”
“是鳴王!”
眾人轟然,萬分興奮地再拜。民間生活疾苦,糧食是一大難題,鳳鳴提出梯田水車使糧食豐收,自然得到民間真心實意地擁護。
鳳鳴第一次經曆這些場麵,他發夢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成為萬民擁戴的對象,騎在馬上,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一切,不由激動地手腳麻痺。
容恬催馬到他身邊,輕道:“一龍一鳳,我與你共享這江山。”
“為什麼不預先告訴我,這旗……”
“你上次不是說我這人沒有情趣,沒有浪漫?唉,你的新字眼真多,我隻好盡量滿足一下。”
鳳鳴深深瞅他一眼,喉頭哽咽。
容恬凝視鳳鳴,沉聲威脅:“鳳鳴,如果你哭了,我今日便不陪你去看梯田。”
“哼,休想我感動到哭。”鳳鳴扭頭,拉動韁繩,拍拍馬頭,“白雲,出城去。我要你跑得比風還快!”
白雲長嘶一聲,立起半身,似乎回應鳳鳴的豪氣,撒蹄子踏起半空黃塵。
出了都城,一路飛奔。
河邊山坡上梯田處處隨處可見,新式的水車有好幾種,除了鳳鳴開始畫的那些,還有一些是容恬征集能工巧匠製出的。
豔陽之下,不少農民正忙碌地麵朝黃土背朝天的收割。
爽朗的笑聲和滿足的笑臉印在鳳鳴眼底。
前所未有的自豪感,從心中升起。
在這亂世,他不再是一個默默無名的配角。
“鳳鳴,你馬術雖有進步,也不用如此狂奔。”容恬縱馬在後,高聲大喊。
鳳鳴恍若未聞,思緒隨著身邊景致飛過。狂奔一氣後,才終於大口喘息著勒馬,翻身下了白雲,麵對遠處金黃無垠的梯田,跪在一片黃土之中,起誓道:“縱使日後挫折種種,鳳鳴也絕不後悔來到這個時代!絕不後悔遇到容恬!”
容恬驀然一震,也翻身下馬,跪在鳳鳴身旁,同樣對著西雷美好江山,起誓道:“縱使日後災難種種,容恬一人來擋。”他頓了頓,轉頭看著鳳鳴,輕聲道:“鳳鳴,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日過中天,六月豔陽,威力更甚。
已到收割季節的麥子,金黃一片,迎風搖曳著,含羞彎腰。
黃土上,兩人並肩跪著,側頭靜靜對望。
“容恬,你說了如果我哭,便不陪我看梯田。”
“我隻說不陪你看梯田,沒說不陪你去玩。如今梯田已經看過,接著該玩了。”
鳳鳴默默看他一眼,稍稍抿唇,驟然放聲大哭起來。
容恬將他的頭按在自己肩膀上,感受從鳳鳴身上傳來的顫抖和激動。
天下壯麗江山,吾與你共享。
世間轟烈快事,吾與你分嚐。
唯有災難,吾一人獨擋。
西雷山多地少,最大的好處是山景美不勝收。
容恬和鳳鳴看過梯田,一路放馬,選了一座看起來筆挺威嚴的山,將馬匹綁在山下,攜手登山,實踐當日等春天來後一同登山的心願。
侍衛自然氣喘籲籲在尾隨在後,最慘的是兩個手持王旗和鳴王旗幟的侍衛,又要爬山又要保持旗幟高舉,不時要小心斜斜伸出的樹杈把飛舞的旗麵劃破。
鳳鳴兩個完全不知道後麵侍衛的辛苦,玩得不亦樂乎。興致勃勃上了一處峰頂,極目眺望,河流橫穿大地,金黃麥穗望上去賞心悅目,在田中勞作的農民身影縮成螞蟻大小。
“看,那是王宮。”容恬——指著眼底模型般大小的建築物,“那是太子殿,那是王的寢宮。”
鳳鳴橫他一眼:“原來你自己也有寢宮,怎麼老在太子殿過夜?”
容恬嗬嗬笑道:“你若是肯搬到我的寢宮,我自然不會去太子殿過夜。”
“油嘴滑舌。”鳳鳴搖頭輕歎,忽然眼睛一轉,露出古怪笑容,“來個比賽,看誰情話說得好。贏者今夜可以……壓著你。”
容王緩緩搖頭,“我不上當,贏者可以壓著我,那我贏了怎麼辦?”
陰謀敗露,鳳鳴嘿嘿一笑,做個鬼臉,顧左右而言他。
在山上待了一個時辰,兩人才下山,朝早已下令布置的郊外營地去。
鳳鳴早就在王宮中嚷著要好好野餐一回,享受一下現代人的浪漫,等看見布置好的營地,立即目瞪口呆。
空曠營地上錦旗飛揚,至少有五個大帳篷燈火通明,僅僅站在帳篷外麵的侍從侍女,一眼看過去已不下三十人,五六道篝火烈烈狂燒,印紅了半邊天。
容恬得意道:“布置得不錯吧?我叫人將前麵的林子鏟平,那樣一眼看過去可以見到清澈的河流。”
“這是野餐嗎?”鳳鳴心目中的野餐應該是幾個人在草地上鋪一塊布,一起坐在上麵吃點東西唱唱歌,現在,簡直就是一遊牧民族。
“不對?你說要在郊外吃飯聽唱歌,我特意吩咐樂師歌姬們準備了新的歌舞。”
這時候才知道什麼是王家氣派。
烈兒在營地裏等了好久,迎麵跑上來道:“拜見大王,拜見鳴王。天色晚了,鳴王餓不餓,是否立即開始用餐?”
容恬點頭,問鳳鳴道:“鳳鳴,你想在什麼地方用餐?”
“河邊吧。”
“吩咐下去,在河邊升起篝火,樂師歌姬就在河對岸表演。”
頓時,眾人忙碌起來。
秋藍等早回來了,麻利地布置飲食,服侍容恬和鳳鳴用餐,唧唧喳喳說了一通遇到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