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曆代小品4-2(1 / 3)

第二章曆代小品4-2

方山子傳

【說明】

方山子,就是陳慥。陳慥,字季常,太常少卿陳希亮之子。蘇軾的好友。元豐四年,蘇軾為他作了這小傳。作者讚揚了陳慥雖家財萬貫,世有勳閥,卻不慕富貴,鄙夷仕途,看破紅塵,遁居山林的憤世嫉俗行為。起落轉換,因勢變化,曲折頓挫,慷慨淋漓,輕描淡寫,人物須眉畢現。

【原文】

方山子,光、黃間隱人也。少時,慕朱家、郭解之為人,閭裏之俠皆宗之。稍壯,折節讀書,欲以此馳騁當世,然終不遇。晚乃遁於光、黃間,曰歧亭。庵居蔬食,不與世相聞。棄車馬,毀冠服,徒步往來,山中人莫識也。見其所著帽,方屋而高,曰:此豈方山冠之遺像乎?因謂之“方山子”。餘謫居於黃,過歧亭,適見焉。曰:“嗚呼!此吾故人陳慥季常也?何為而至此?”方山子亦矍然問餘所以至此者。餘告之故,俯而不答,仰而笑。呼餘宿其家。環堵蕭然,而妻子奴婢皆有自得之意。餘既聳然異之,獨念:方山子少時,使酒好劍,用財如糞土。前十有九年,餘在歧下,見方山子從兩騎,挾二矢遊西山。鵲起於前,使騎逐而射之,不獲。方山子怒馬獨出,一發得之。因與餘馬上論用兵及古今成敗,自謂一時豪士。今幾日耳,精悍之色,猶見於眉間,而豈山中之人哉?然方山子世有勳閥,當得官,使從事於其間,今已顯聞。而其家在洛陽,園宅壯麗,與公侯等;河北有田,歲得帛千匹,亦足以富樂。皆棄不取,獨來窮山中,此豈無得而然哉?餘聞光、黃間多異人,往往佯狂垢汙,不可得而見,方山子倘見之歟”

【譯文】

方山子,是光州、黃州一帶的隱士。他年輕時,敬慕朱家、郭解的為人,鄉裏的俠義之土都很擁戴他。年紀稍大,他一改過去,開始發憤讀書,想通過這條路施展才能,在當世幹一番事業,但時運不佳,始終不被人賞識。到了晚年,他就隱居在光州,黃州之間一個叫歧亭的小鎮上。他住茅屋吃粗食,不和世人交往。他拋棄車馬,毀掉士人裝束,徒步行走,山裏人誰都不了解他的底細。他們見他戴的帽子,頂是方的而且高聳,都說:這不就是古代方山冠留下的樣子嗎?於是稱他為“方山子”。我被貶官往黃州去時,打從歧亭經過,恰好遇他迎接相見。我看見他說:“喔嗬!這不是我的老朋友陳慥陳季常嗎?為什麼會在這個地方呢?”方山子也吃驚地看著我,尋問我為什麼被貶到了這裏。我告訴了他原因。他聽罷,開始是低頭沉默不浯,接著是仰首朝天大笑。笑罷便呼叫著要我到他家住幾天。他家裏方丈土室空蕩冷清,而妻兒奴婢卻都從內心裏顯出得意滿足的樣子。我見到這種情況感到十分吃驚,獨自在想:方山子年輕時,酗酒任性,喜好劍術,揮霍錢財真像揮撤糞土一樣。十九年前,我在鳳翔時,曾見方山子由兩個騎馬的隨從跟著,帶著兩枝箭,在西山遊獵。前邊飛起一隻喜鵲,方山子便命兩騎追射,結果都沒射下來。於是方山子奮馬獨出,一箭就射下來了。因而他就和我在馬上談論起如何用兵以及古今成敗興亡的道理,自認為自己是一個時代的豪傑。如今想起來才隔幾天哪,他那精悍的神氣,依然表現在眉宇間,而這難道是一位山林中隱居的人嗎?而方山子的先世是對國家有功勳的,應當依製承襲得到官職,假使讓他在官場做事,那現在也早已顯貴聞名了。他的家在洛陽,園林式的宅院雄偉富麗,可和公侯世家相比;河北也有田產,每年有上千匹絲帛實物地租的收入,就這些也足足可以富裕安樂地生活。但是他都統統拋棄不要,偏偏來到這窮山中過隱居生活,這或許是對富貴功名不滿意才這樣的吧?我聽說光州、黃州一帶有很多奇異的人,常常是假裝癲狂,蓬頭垢麵,汙穢滿身,但很難接近他們,方山子或許會見過這些人吧?

燕論

【說明】

燕國為什麼會滅亡?作者認為是因為未能堅持“以耕戰自守”的防禦政策造成的。吳國的滅亡,也是放棄閉關自守政策,學習乘車戰射“與晉楚力爭”的結果。這種觀點是不對的。不是燕吳甘心情願放棄閉關自守的防禦政策,而是當時的列國鬥爭形勢發展到了使他們不得不改變政策。與其坐而待斃,不如拚死相爭。在弱肉強食,群雄爭霸的情勢下,作為小國,要想生存下去,實在難啊。議論能於他人忽略處著精神。

【原文】

燕,召公之後。然國於蠻貊之間,禮樂微矣。春秋之際,未嚐出與諸侯會盟,至於戰國,亦以耕戰自守,安樂無事,未曾被兵。文公二十八年,蘇秦入燕,始以縱橫之事說之。自是,兵交中國,無複寧歲,六世而亡。吳自太伯至壽夢,十七世不通諸侯。自巫臣入吳,教吳乘車戰射,與晉楚力爭,七世而亡。燕吳雖南北絕遠,而興亡之跡,大略相似。彼說客策士,借人之國,以自快於一時可矣,而為國者,因而循之,猖狂恣行,以速滅亡何哉?夫起於僻陋之中,而奮於諸侯之上,如商周先王以德服人則可,不然,皆禍也。至太子丹,不聽鞠武而用田光,欲以一匕首斃秦,雖使荊軻能害秦王,亦何救秦之滅燕?而況不能哉?此又蘇秦之所不取也。

【譯文】

燕國,是召公的後代。然而,由於國家處於不開化的少數民族中間,典章製度很不完善。春秋時期,未曾出來和諸侯會盟,到了戰國時候,也還是采取耕田備戰的自我防禦政策,國家一直安然無事,未曾遭受戰爭禍亂。魯文公二十八年,蘇秦到了燕國,才開始用合縱還是連橫的事勸說燕王。從此以後,中原各諸侯國經常發生戰爭,沒有一年安寧過,經過六代國君燕國就滅亡了。吳國從太伯到壽夢,十七代國君都不和諸侯各國交往。自從巫臣進入吳國,教會吳人駕車射箭,這才開始和晉國、楚國拚力相爭,結果經過七代國家就滅亡了。燕國,吳國雖然一北一南相距甚遠,但興亡的情況卻是相同的。那些遊說他人為人出謀劃策的人,借助別人的國家,以圖自己一時的痛快是可以的,但治理國家的國君,於是就順從他們,任他們肆意妄行,隨心所欲,從而加速國家的滅亡這是為了什麼呢?從偏遠落後的地區興起,在諸侯奮爭中而想居於上位,如果能像商湯王、周文王、周武王那樣用恩德使百姓歸服那是可以的,不然的話,帶來的全都是禍災啊。至於太子丹,不聽從鞠武的建議而采納田光的計劃,想用一隻匕首滅亡秦國,即使荊軻能刺死秦王,又怎能挽救秦國對燕國的滅亡呢?更何況沒有刺死秦王呢?采取行刺的辦法,就是蘇秦也是不會采用的。

與叔興書

【說明】

韓駒,北宋末詞人,字子蒼,仁壽(今屬四川)人。徙居汝州(今河南汝縣)。官至中書舍人。這是他給叔父韓興的信的節錄,表達了他對時局的看法。他認為對敵鬥爭,不應虛張聲勢,盲目進攻,應摸清敵情,靜以待時。虛張聲勢,隻能招來民怨和兵變。

【原文】

浮江二千裏,眼厭旌旗,不料到此複見擾擾也。然駒間關自賊中來,最能言其情狀,若無內應,決不能入,故須靜以俟之。擾則民怨,驚則民駭。二者足以召變,不可不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