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國楨常到家來,卻想不到有旁的緣故。"李公道:"好糊塗的婆子。你且回去,待本縣與你拿到許國楨。找回你女兒就是。
"那婦人磕了個頭,爬起來,眼淚汪汪的去了。李公便掣了一枝簽,添差快班王福、張勇立拿許國楨到堂,限兩日銷差。王福、張勇領簽下堂去了。李公吩咐掩門,退堂歇息不題。
且說陸大榮從堂上下來,回到家裏。想:"李公今天的堂口,分明都是為顧我這邊的意思,我不要不知好歹,須盡個意兒才好。"又想道:"明日午刻便要相驗,我這份兒須趕今晚送去方能見效。"左思右想,越想越有興頭,便走到老婆房裏,開了箱子,取了四個元寶,又取了兩個元絲錠子。忽想道:"這白晃晃的銀子怎麼個送進去?須得有個過付方才妥當。這宅門外的朋友是不濟事的,就是那位張榮張二爺是本官最相信的,必得見通了他方能辦事。"主意已定,便收拾了箱子,將銀子拿塊手巾包上,揣在懷裏,到縣衙前,想找個朋友引見張榮。
來回走了幾遍,不想朋友倒沒有尋見,迎麵來了個朋友的女人,你知道是誰?就是李瞎子即李本華的老婆,聽見他丈夫逃跑,不知去向,又有縣差到他家拿人,鬧得他不得安身。他便想:"都是陸大榮鬧出來的事。"就要尋他拚命,並著他要男人的下落。哪知道剛轉過一條街,就碰見那該死的陸大榮端著一大包銀子在那裏找主人。那婦人一眼瞧見,就趕上幾步,將陸大榮一把揪住。大榮嚇了一跳,仔細看過,才知是李瞎子的女人。
說道:"李大嫂,因什麼,有話好說。且到我家坐下,慢慢講罷。"那婦人沒由他說完,便啐了他一臉的唾沫,說道:"放你祖奶奶的屁!你不懷好心,要謀你哥哥的家產,要害你嫂子的性命,與別人什麼相幹?你這狗畜生,花言巧語的,哄姓李的去替你頂缸,弄得性命都沒了。今官差衙役擠破了我的屋子,你這狗攮的倒在這閑。我且問你,我男人你弄他到哪裏去了?"陸大榮聽他大叫大嚷這一大套,急得個沒縫兒鑽,又不好掩住他的嘴,隻得倒陪著笑,想哄住他。不想那女人不由分說,一手將大榮的褡膊揪住,一頭望懷裏撞去。大榮將腰一鬆,那懷裏的銀子便咇咇都滾下來。那女人看見銀子,喜出望外,沒命的撲在地下亂搶。這就叫:萬事不由人算計,惡人自有惡人磨。
要知後事端的,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