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歲那年,我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蛻變.我從一個山丫頭,變成了貴族學校的學生.我在日記裏寫下了這樣一段話:
在這個充滿銅臭味的城市裏,我們每天來來去去,過著平淡的日子.在同學們眼中,我是一個富家小姐,所有人都羨慕我,隻有兩個人不是,一個是徐豔秋,另一個是我自己。徐豔秋眼裏,我是一個假冒的小姐,因為我和她來自同一個小村子,我們都是村姑,隻不過我有個有錢的姨媽,而她沒有。而我自己,從來都沒有為現在擁有的一切感到任何的驕傲,因為外表的華麗並不能改變內心的孤寂。
寫下這段話的時候,我正經曆著被同學們取笑到認可的階段,他們說,我是二十一世紀最土的土妞,我並沒有生氣,當時的我很興奮,唯一讓我傷心的,就是我離爸爸媽媽遠了,離以前的朋友遠了,離蘇嘉黎遠了。而最讓我慶幸的,是我不用再和徐豔秋在同一個班,那時候,我是怎麼也不會想到,兩年後,徐豔秋會再一次闖進我的世界。
可是兩年後我才發現,我其實已經變成了一條生活在天空中的魚,遠遠的離開了屬於我的那片海。
自從昊城上初中後,他對我的依賴表現得越來越明顯,很多時候都隻吃我給他做的東西,這讓張姨有了嚴重的挫敗感,因為我會做的東西都是她教我的。其實隻有我知道其中的秘密,弟弟喜歡吃我做的東西,並不是我真的做得比張姨好,而是因為我知道弟弟喜歡的口味,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配料。
漸漸的,也沒有人再叫我土妞了,因為姨媽給我買的名牌衣服,已經完全替換掉了我的土氣,而每天上學放學,都有專門的司機接送我和弟弟,這種狀況,一直持續到我高三那年,因為功課緊的緣故,我向姨媽提出了住校的請求,而也正因為這樣,我和徐豔秋成了舍友。
昊城生病的那天晚上,我怎麼也不會想到,等著我的事什麼。
第二天早上,當我走進教室的時候,每個同學都用怪異的眼神看著我,我疑惑的走到自己的座位上,課桌上放了一張傳單,標題用了紅色並且加粗了,我眼前突然黑了一下,那標題竟然是“富家公子的戀姐情結——村姑進城是做保姆還是童養媳?”整篇文章寫得聲情並茂,從我六歲寫到十七歲,根本就是我的成長史,並且還分析了我十四歲就被接入豪門的所謂“內情”。不用說,我也知道這謠言是誰散播的,除了徐豔秋,還有誰會這麼恨我?
我突然覺得自己滿肚子的委屈,可又覺得這都是我罪有應得.晚上下自習的時候,我偷偷躲在被子裏哭泣,楊清說:“你對她太仁慈了,所以她才會這樣一而再,再而三的詆毀你。”
趙穎附和道:
“楊清說得對,叫人收拾她一頓,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我輕輕地說:
“可她其實是我表姐,她這麼對我,也是有原因的.”
兩個丫頭好奇地盯著我.
我繼續道:
“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天生就恨誰的.”
接著,我給她們講了那段關於我和徐豔秋的開始.
徐豔秋恨我,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是從小學二年級的習作開始的吧!那個時候的我,還是個不懂事的小毛孩,老師說:
“請大家用一段話描寫給你印象深刻的一個人.”那是我寫的第一段作文,題目叫作:我的姑姑夏桃花.
夏桃花在整個村子裏都是出了名的人物,不僅因為她年輕的時候是村裏出了名的好姑娘,更因為她患了一種叫做
“桃花瘋”的精神病.而她恰好是我的姑姑,我對她理所當然地印象深刻.
我至今仍然記得,那篇文章當時是這麼寫的:我的姑姑,名叫夏桃花,聽說,在她二十歲的時候,被那個我應該叫做姑父的男人拋棄了.後來,姑姑患上了桃花瘋,每到桃花盛開的季節,她總是日夜不分地坐在後山的桃園裏,看著滿山的桃花發呆.有的時候,她會笑得如桃花般燦爛,可是有的時候,她卻會撕心裂肺地哭泣.我多麼希望有一天,姑姑會好起來,不再哭泣.
那個年代的小學老師,水平都不是很高,估計也是沒有修過教育心理學的.那個年輕的女老師,她居然把我的習作當範文念給同學們聽,還當眾誇我,說我第一次寫作文就能把人物形象描寫得那麼鮮明,以後肯定能寫得更好.接著,那個年輕的女老師又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