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坦因哈哈大笑起來，“那麼，我就許這樣的願望：讓我娶雪山、沙漠、戈壁、長城、烽火台、野駱駝為妻吧，哈哈哈……”
“……嘿嘿，大人說笑話了，”王圓籙擦幹眼淚，手腳麻利將馬蹄銀塞進棉袍中，“你們等等，我去去就來。”
他迅速回到住處，將馬蹄銀藏好，然後，進到旁邊的佛窟，抱著藏文書捆到營地。“老爺，這些全送給你，”王圓籙喘著氣，心神不安，“你們快走吧，萬一讓香客、官府知道了，你們走不脫，我也很難再在莫高窟立身。”
蔣孝琬說：“瓦爾特來了，你怎麼應對？”
“我退還他的定金——就五兩銀子。”
“考察隊明天就出發。帶走文書的事情，誰也不能向外透露。”
第二天上午，沙洲商駝帶著文書和手稿木箱前往懸泉置城堡。斯坦因帶領部分人，乘坐五輛三匹馬拉的大車帶著測量儀器及糧草到敦煌城，向汪宗翰、林太清告別。
莫高窟恢複平靜。王圓籙望著隊伍遠去，多日來陰沉的臉上滲出絲絲笑容。
休息幾天，他正要外出化緣，瓦爾特突然出現。
“我籌備夠了銀子，要把藏經洞文書全部搬走。”
“多少？”王圓籙眼睛一亮。
“兩個馬蹄銀。”
“汪知縣已經轉達省上命令，要我看管好藏經洞古物，貧道不敢私自買賣。”
“可是，我已經預付了定金啊。”
“定金算什麼？我來千佛洞十年，許願的施主不知有多少，可是，真正兌現的沒幾個人，他們對神撒謊，我為什麼要信守承諾？”王圓籙豎起眼，“何況，你原來隻說收購全部古物，並沒有說要賣給外國人，要讓信徒知道，還不打死我？”
瓦爾特冷嘲熱諷，麵露不屑，“快算了吧，你以為瓦爾特是傻瓜？你又不是衙門裏當差的，官府怎麼會給你安排任務？告訴我，官府給你封幾品官？撥了多少銀子？”
“這……”王圓籙羞辱交加，說不出話。
瓦爾特冷笑著，“官府若重視藏經洞，你還用得著辛辛苦苦地到處化緣嗎？我想，躺在炕上都有人來送吃送喝送錢呢。”
“反正官府讓我看管的，你愛信不信，”王圓籙氣惱地說，“別說是你，即便寒浞搬來比三危山還大三倍的金山銀山，我都不敢出賣藏經洞古物。”
“我不相信斯坦因會空著雙手走！”
王圓籙臉上籠罩上常見的那種憂愁表情，望著窗外，“他進洞子翻了幾天，說文書全是假的。唉，真真假假，誰說得清楚呢。”
“我幾經周折，從安西縣高利貸者手裏借到銀子，現在歸還，就虧大了！既然是假文書，你為什麼早不吭聲？斯坦因走了，還有誰願意買這些破爛文書？臭道士，這次，我徹底栽到你的手裏了！”瓦爾特越說越氣憤，“我也不能讓斯坦因白白得便宜，我要告官，揭發你勾結他販賣藏經洞古物，誰也別想好過，大家來個玉石俱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