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烈坐在床榻之上,看著窗外夜幕已深,平時一直抬眼便見的人,已然消失無蹤,他的眸暗暗垂下,果然,時間太久了麼,他已然呆不下去了麼?
他的心頭一滯,劇烈的疼痛之感襲上心頭,他原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龐,此時更加的蒼白,他顫顫巍巍得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轉眼細細打量了一番自己住了近一月的竹屋,眼角帶出了絲苦澀的淚來。
待崇崖采了所需的藥材再次回到竹屋之內時,哪裏還有九烈那道虛弱無助的瘦削身影,他的心一下子煩亂了起來,也不知道是對九烈浪費了他一翻心血的怒火,還是擔心這樣的他獨自離去所可能受到的傷害的擔憂。
總之,在他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然踏上了尋找九烈的路上,他循著九烈的氣息,一點點的找尋著,隻是饒是他放開了神識,仍是未在這座山林找到九烈的身影。
該死,傷還未好,便這般作死。崇崖急了,足下輕點,人如箭般,騰空而起,他記得,九烈乃是天一城主,想必,他唯一可回之處,便是那天一城。
隻是,九烈卻並未回到天一城,而是來到了天一城臨近的九幽城,他跌撞著敲開了一座塗著深紅朱漆的府宅大門,在開門人驚訝的表情之下,直直的墜了下去,倒在一個紅得發豔的懷抱之中。
九炎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見過自己的兄長九烈,自從那年被驅逐出了天一城,似乎便沒有再見過,所以當他聽到有人敲門,有些不耐得打開門,見到了卻是相思多年的兄長之時,心裏的激動可想而知。
他抬眼,細細得看著這個自己傾慕了多年的男人,心痛著他臉上的蒼白,也心痛著他瘦削如骨的身體,是什麼讓這個一直神采飛揚的男人,失魂落魄至此呢?
九炎不明白,隻是,他明白,即使兄長選擇了來到自己這裏,卻也不代表其心裏會有他,會完全的信任他,隻不過,他,無處可去罷了。
“主人,大夫來了。”蒼老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是九炎唯一的管家也是府上唯一的仆從福伯。
“叫他進來。”九炎斂了斂心神,起了身,立了起來,而後,便看到一個身姿挺拔的身影踏了進來,朝他恭敬得彎了彎腰。
“你是大夫?”九炎疑惑,這小城之中的大夫他全部見過,卻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他踏著步子,圍著男人打著圈,再一次肯定了自己沒有見過這個所謂的大夫。
“是,我是大夫。”這人有著極好聽的聲音,帶著其特有的磁性,他雖然躬著身子,卻不減半分風姿,這是一個極出色的男人。
“主人,此人確實是城中天福藥坊的大夫。”這是一直立於門口的老管家開了口,這大夫是自己從天福藥坊請了來的,這主人這般詢問與懷疑,豈不是連帶著表示對自己的不信任麼?
顯然,九炎也聽出了福伯嘴裏的意思,罷了,雖然是個生麵孔,好歹也是福伯親自請來,隻要是個醫術好的,倒也無妨。
“既然確實是大夫,那便來看看吧。”九炎輕咳了一聲,以緩解自己造成的尷尬,而後略微側了側身,將身後躺在了床榻之上,昏迷不醒的九烈露了出來。
“是。”大夫躬著聲,因此九炎並未看到其眼裏一閃而過的痛惜,隻聽其應了一聲,便踏著步子走了過去,在床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後,便開始為其診治。
這人,究竟為何要從竹屋逃了出來,還讓自己身上之傷,傷上加傷!崇崖的手指搭在了九烈的右手之上,心裏的怒火越發的蒸騰起來,這個不知愛惜為何物的家夥,等你醒了,非好好教訓一番。
是的,這個陌生的大夫便是崇崖,他一路循著九烈的氣息而來,不出一日便已找到了他狼狽的身影,看著他跌跌撞撞得向著不停走著的身影,崇崖沒來由得心裏一悶,便想著給他一絲教訓,於是,也就任由著他繼續這樣,向前走了數天。
直到其來到了這個崇崖並不認識的男人家裏,看著他瘦削的身體倒在了那身穿紅衣長得俊俏非常的男人懷裏,崇崖很不是滋味。
他咬著牙,一個轉身,便來到了城中的天福藥坊,成了一名大夫,果然不多時,那九炎府上的福伯便前來,他順勢便光明正大的出現在了這裏。
隻是,心頭的窒悶之感卻是更甚,他憤憤得看著昏迷的理所當然的人,恨不能直接將其敲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