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梅:秋裏九月歸(1 / 1)

那天晚上,他趴在深褐色的雕花木桌上哭得撕聲裂肺,有生以來唯一一次哭得這麼傷心,肝腸寸斷。

深夜,他的哭聲漸小,在桌上鋪上了大紅色的喜紙,認真小心的剪喜字,原框的,方邊兒的,門上貼的,屋內掛的……漆黑的小屋一夜沒有點燈,月光很好,清楚的照在紅紙上,朱紅色的紙上像血一樣瑰麗的顏色格外煞人,夜裏風大,他竟連窗子都忘了關,深秋的風吹在白袍上,滲進裏頭。

他用冰冷的指尖一遍遍撫摸著“囍”字,蒼白的臉上是像白梅一般盛開的笑。

那晚,像是耗盡了他一生全部的氣力,發了三天的高燒,錯過了陳王大婚,之後醒來,恍恍惚惚的,老是失神。

接著他開始忘記一些東西,起先是彩紙鋪子,然後上上林、吳婆,身體也開始衰弱,一天不如一天。

除夕的時候,放了一夜的爆竹,他卻已下不了床,甚至忘記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世,發絲白黑參半。

大年初一,吳婆從廟裏回來,看見了倒在房門口的他,呼吸微弱,身體冰涼,心跳微乎其微。吳婆嚇壞了,顫抖著把人扶到床上,跑到城西拉了崔大夫直往小院。

他沉沉睡去,直到天黑都沒能醒來。崔大夫把了脈,搖頭出去了。沒留下房子,隻落下句話:“熬不到初三了,盡早準備著些。”

然而初二的下午,這本臥病在床時日不久的人竟然起來了,臉色依舊蒼白,沒有血色,但精神很好。

他穿上一直舍不得穿的白錦鍛子,在白黑參半的發絲間插上雲簪,對鏡一笑。站起,往前走去,步子很慢很小,速度不快。

他一直走一直走,腦子裏那片雪白的梅林,他一直想一直想,然後失了重心,重重地倒下。

他倒下的地方離梅林左不過五六步遠。

可他始終沒能走完這最後幾步。

然而,梅林也早已不再是先前那雪白的花朵了。

後言

許錯過了那年,他還是唱秦腔的戲子。

“哎呀哎喲,他不知她心願,哎呀哎喲,她不知他的心。正月裏相逢哇,五月裏走哎。”

如何他還記得,許會笑著說:“我竟這般聰穎有先見,連自個兒的歸宿都想好了。”

秦腔還在飄揚:“秋裏九月歸那,始是嬌娘新婚時,可憐物是非。”

狂風襲過,徒留一地殘碎的花瓣。

------題外話------

沒有什麼修飾,隻是淡淡的一個故事。

也許以後興起會改改,某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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