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冷漠的秦彬慢慢的走上了這輛前往福州的巴士,選好位置坐在椅上,將身體軟軟的放鬆下來,眼中的一股寒意也漸漸的消逝,取而代之的是如貓一般的慵懶。
巴士動了,秦彬將腦袋輕輕側靠在椅上,車廂微微的振動,震得臉發麻,猛然感覺到一陣目眩,一段段足以讓他窒息的畫麵又一次的從腦袋中閃過。
深呼了一口氣,修長纖細的手指揉搓著太陽穴,他感覺自己的眼眶有點發紅。
“長樂到福州,十五塊錢。”乘務員走到了秦彬的身邊,有些詫異這個漂亮男孩的淚水盈眶的眼。
“嗯。”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那深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被喚醒,在無時無刻折磨著他,一句句仿佛近在咫尺的話語,那讓他心碎的畫麵,都會突然的從眼前耳邊劃過,他認為這像是人類臨死前的回憶。
是要發生什麼了嗎?自己也要跟著爸媽妹妹他們死去?或許這是一件好事。
視線變得有些模糊,腦袋昏昏沉沉,這幾天被那些記憶折磨的不成人樣,多年來養成的作息習慣也自然而然的被打破,昨天晚上,秦彬又被噩夢困惱了一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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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初中時,秦彬曾有一個幸福的家庭,美麗端莊的媽媽,嚴厲肅穆的爸爸,調皮可愛喜歡對著他撒嬌的妹妹秦思。
可是初三上學期,媽媽被查出了癌症晚期,這個現代醫學無法根治的病,醫生說媽媽隻剩下半年的時間了。
爸爸用最昂貴的藥,花最多的錢讓媽媽住最好的單人病房,家裏並不算富裕,爸爸賺的錢也隻夠一家人的日常生活,多年積攢下來的十來萬為了媽媽的病情全部交給了醫院。
妹妹在學校聽說了媽媽的病情,放學後急匆匆的步行到媽媽的所在的醫院,甚至不顧橫穿馬路。
一架由醉酒司機開的轎車超速行駛將著急的妹妹撞飛,而肇事司機害怕承當責任,居然對倒在血泊中的妹妹不管不顧,開著車一溜煙跑的沒影。
好心人將妹妹送到了醫院急救,但是家中為了媽媽的病已經一貧如洗,無法承擔妹妹後續的手術費和藥費。
於是秦彬跟著衰老的爸爸走親戚,探朋友,隻為了能借到妹妹的手術費。
一天過後,秦彬父子借到了錢,但是趕到醫院時,醫院已經下了病危通知書。
秦彬到現在仍然記得,醫護人員叫他走進妹妹的重症監護室後,妹妹對他說的話。
“哥,好不甘心就這樣子死掉,太難看了。”
“哥,我其實是媽媽領養的是吧,我小時候聽到過爸爸媽媽說過。”
“哥,我……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其實準備等長大了再和你表白了,可是來不及了。”
“哥,做我男朋友吧,就算隻有一會兒。”
看著妹妹蒼白的臉上透出一點紅暈,秦彬泣不成聲,緊緊握著妹妹的手,低著頭無法說出一句話。
半餉沒有聽到妹妹的話,秦彬這才抬起頭看向她的臉,淡淡的紅暈還掛在臉頰上,姣好的容顏卻看不到一點生氣。
秦彬嚎啕大哭,撲在妹妹的身上,大聲的哭嚎道,“妹妹!妹妹!不要丟下我,我做你男朋友!妹妹——”
輕吻秦思額頭後,秦彬麵無表情的走出重症監護室,平淡的告訴醫生秦思的逝去,宛若無關人似得坐在媽媽的病房外,眼睛呆滯的看著路過的人,直到爸爸工作結束前來看望媽媽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