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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初秋雖然依舊很熱,但在早晚卻已經有些涼意了。城市裏的季節變化不如農村明顯,姑娘們仍然穿著令人眼熱的夏裝,孩子們仍然啃著冰爽的冰淇淋,隻是街道兩旁的樹木似乎綠得更深沉濃鬱了。

臨河市是一座中型城市,一條清澈的小河從市中心蜿蜒流過,給這座不太大的城市增添了許多魅力,空氣好,環境好,加上地級的工資待遇也優越於普通的縣城,那些留省城無望的大學生們都紛至遝來,想在這座還說得過去的城市站穩腳跟。做買賣的生意人都有頭腦,也看準了這裏是發財的寶地,周邊小縣城的打工仔也想在這多掙幾個錢,以至於這座城市的人口密度幾乎可以同省城相比。

人口的增多給臨河市中心醫院帶來了巨大的經濟效益,近兩年內就新建了內科樓,外科樓和門診大樓三座高大的建築,舊樓部也整修一新。醫院的婦產科還在舊樓,一批批嬰兒就在這裏呱呱墜地,來到這個美麗的和平世界。

此時婦產科的走廊裏好不熱鬧,剛有一位患者下了手術台,推回病房,幾個護士正在前前後後地照料著,四周圍著一群剛從焦慮回到平靜的家屬。這撥人湧進了病房,從後麵走過來一位滿身疲憊的女醫生。她叫江亦瀾,是婦產科的主治醫生,剛剛和主任一起做了卵巢囊腫手術。這起手術中間出了點問題,打開腹腔取腫物時才發現腫物事實上比檢查所示大得多,切口小了,當她們小心奕奕試圖將東西擠出來時,囊腫在極大的阻力下破了,粘稠的內容物四濺,手術台上的四個人無一幸免,都被濺得滿臉滿身,其中江亦瀾離得最近,也最嚴重,一次性的手術衣和口罩也沒能阻止住髒東西的侵襲,有護士替她換了口罩,簡單擦了臉。此時的她顧不上自己,神色泰然地繼續結紮,止血,清理腹腔,直至手術結束。

下了台,江亦瀾才覺得惡心。她脫下髒衣服,站在鏡子前麵一看,發現臉上和頭發上還殘留著髒東西。她用消毒液簡單擦洗了一下,就趕緊出了手術室,還得趕回去下醫囑呢。她發誓中午無論如何也得出去洗個澡。

“江大夫,電話。”

江亦瀾還沒走到辦公室,就聽到護士小劉的喊聲。

江亦瀾快步跑到辦公室,拿起話筒,電話裏立刻傳來一個嬌美的聲音,是好朋友羅璿。

“我要複婚了,下周日我和周誌峰在祝君安大酒店招待,你一定要來啊!”

羅璿的聲音很平靜。江亦瀾卻嚇了一跳。

“複婚?你什麼時候決定的呀?”

“嗬嗬,就剛才決定的。”羅璿輕輕地笑了,“我還得通知韓雪她們,掛了啊,改天我們再聊,Bye。”

江亦瀾手裏握著電話,半晌沒動。她不能理解前幾天羅璿還在咒罵周誌峰的忘恩負義,不知廉恥,怎麼今天就說要複婚了。真的複婚了,日子能過得下去嗎?兩人之間的裂痕怎麼能夠複合?以羅璿的性格,她會真正接受周誌峰,再和他重複從前的日子嗎?

“江大夫,三床要生了,請您檢查一下。”劉護士在門口喊。

“噢,來了。”江亦瀾驚了一下,思緒一下子回到了眼前。她放下電話,快步向產室走去。今天是她的主班。

江亦瀾,羅璿,還有韓雪三個人是醫學院的同學,畢業後江亦瀾和羅璿一起分到了臨河市中心醫院。江亦瀾在婦產科,羅璿在兒科,韓雪則去了臨河衛校當了老師。三個人雖然性格各異,但是五年的大學生活給了她們深厚的友誼,平時各自忙著各自的工作,白班,夜班,家庭,孩子,使得雖然是在同一城市甚至是同一單位的三個人並不常見麵。但是彼此卻都在關心著對方,誰有了什麼事,另兩個便充當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