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解惑(2 / 2)

我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十歲的孩子,最期待的禮物難道不是他那個年齡該期待的,怎麼會是一個毫無概念的遠古將軍塑像呢?

“你可以想象銘晟收到這個禮物有多失望,可是他卻習慣了,十歲的年紀,他就已經習慣了很多別人不習慣的。”

“那您的父親送這個給他有什麼寓意嗎?”

江采蓮點點頭,“我父親告訴銘晟,這是一位很失敗的將軍,他身在一個很好的環境,卻並不懂的好好把握,不僅死於非命,還在曆史上遺臭了萬年。”

這一番話說出來,我已經能想象江銘晟的外公是個什麼樣的人。

“所以從十歲那年開始,每次他煩惱或迷茫的時候,就會對著這個塑像告訴自己,身處逆境,卻不能逆行,如果執意當懦夫,就會和他一樣成為最失敗的人!”

我不否認很震驚,原來這個世界上,並不是誰生來就豐衣足食,江銘晟能有他今天的成功,都是在多年不斷的鞭策中慢慢積累的。

有付出,才會有得到,沒有年少時的失去,又怎會有成年後的擁有。

我拿著陳舊的塑像離開了江銘晟的家,當我費了一定的時間和精力後,終於找到了江采蓮說的那個長築別院。

我找到的時候,天都已經黑了,站在別院的大門外,我不理解江銘晟為什麼要把自己藏在這個地方。

四周叢林密布,遠處高山林立,漆黑的二層複式樓暗無光線,放眼望去,除了還算皎潔的月光,再無任何明亮的東西。

推開已經生出鐵鏽的大門,借助月光發出微弱的亮光,我邁著沉重的步伐向屋裏走。

站在漆黑的客廳裏,我甚至懷疑江銘晟是不是真的在這裏?這裏看不到一絲有人在的跡象,四周冷冷清清。

沿著撫手慢慢摸索著上樓,在樓梯拐彎的地方,我終於看到他了,還是那麼英挺的背影,卻透著無比的孤獨隻要再往前多走幾步,我就可以走到他的身邊,可這個時候我卻猶豫了,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來?

因為愧疚嗎?並不是我直接導致嚴無常的死亡。因為擔心嗎?深夜跑到這裏來,擔心的界線是不是超出了情婦的範圍?

我立在原地有一個世紀那麼久,思想苦苦的掙紮,邁出那一步其實很簡單,但卻仿佛隻要邁出那一步,就再也回不了來時的路。

腦海裏一閃而過兩種畫麵,一種是江銘晟對我冷嘲熱諷的臉,一種是在最危險的時候,他隱忍擔憂的眼神。

這兩種畫麵糾結著我的步伐,糾結的我不知該往前,還是該往後。

月光灑在他的肩上,他已經站在那裏很長時間,那麼安靜,安靜到連我的出現也絲毫沒有發覺。

那觸手可及的孤獨,是因為從來沒有人能走進他的心裏,還是他的心從來不允許別人走進去?

最終我選擇了邁步。如果人生已注定要在荒野中遭遇大雨傾盆,那麼不管是向前還是後退,都是一樣地會濕透全身。

距離他一步之遙的時候,我伸手從後麵抱住了他的腰,他輕微的顫抖了一下,那麼輕微的動作,卻還是被我覺察到了。

“你怎麼來了?”他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冷的像一陣風。

“來找你。”

“找我什麼事?”

“擔心你。”

一陣沉默,握住我冰涼的手,他什麼也沒說。

縹緲的憂傷比現實的苦悶要易於承受,縹緲的憂傷還有另一個好處,可以不讓別人輕易的看出。

“為什麼要躲在這?”久久無言後,我問。

“這裏讓人清靜。”

“讓人清靜的地方很多,為什麼到這個讓人找不到的地方?”

說完我就後悔了,他果然說:“那你是怎麼找來的?”

從口袋裏小心翼翼的掏出塑像,然後塞進了他手裏,“這個給你。”

他根本沒有低頭,但卻知道是什麼東西,緊捏著那個塑像,他問:“你去過我家了?”

“嗯……”我點頭。

他慢慢走向窗邊,手一扔,便將那塑像扔向了不知名的方向。

“你這是幹嗎?為什麼要扔了?”

我奔向窗邊焦急的往下看,如此漆黑的夜,那麼小一個東西,是怎麼找也找不回了。

“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早就想扔了。”

不是重要的東西……我心裏默念著這句話,真的不是重要的東西嗎?如果不是這個東西,在他最孤獨無助的那些年,他是怎麼一步步走過來的?

“燈在哪裏?”

我不習慣這樣的黑,不習慣隻聽清他的聲卻看不清他的人,“右邊。”他指了指。

我往右走,終於摸索著找到了開關,“啪”一聲屋內刹時明亮,我們也終於可以看清了彼此。

“你吃飯了嗎?”看著他英俊的麵龐瘦了不少,竟有一種說不上來的難受。

他搖搖頭,“那我去給你弄吃的。”我轉身準備向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