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遇畫中人(1 / 2)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修長的五根手指,抱著青花雕繪的酒瓶子,左手拿著一幅女人的畫像,細細的端詳。

絳紫色的錦緞長袍繡著金絲蟒紋的圖騰,高挑的身材倚在一張梨花木的榻上,遠遠看去有些削瘦單薄。此人定是十分講究又十分獨特之人,酒瓶子也要用上好的白瓷,以素雅的青藍色繪之以蘿蘭。那張睡榻明明是上好的梨花古木,偏偏又在上麵雕著三月暖春的桃花,桃花卻又不著紅色,竟是用銀錠溶成了銀水,勾畫出桃花的枝葉。那榻上本就鋪著湖藍色的墊子,卻又在上麵放上一張老虎皮。

單看那俊秀的側顏,便已知曉此人絕非泛泛之輩,他定是舉世無雙之人。白皙的膚色,略微有些青蒼,謫仙的容顏,掩蓋不住眼神的憂傷,已到不惑的年紀,因練就獨特的內功,擁有著二十幾歲的容貌,與生俱來的桀驁和孤高,即便是心念成灰,也是氣宇不凡。明明是高高在上人物,卻非要作踐自己,終日以酒為伴。明明有翻雲覆雨的本領,偏偏自甘沉淪,明明是聰明絕頂之人,卻終究不能免俗,困於情網。一個“情”字,害苦了多少英雄兒女,逃不開,放不下,闖不過,徒殤別。

此人正是慕容山莊莊主,慕容至尊。

“爹爹。”剛要進屋門,卻被腳下的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個空酒瓶子,再往前一看,是一地的空酒瓶子,東倒西歪的躺在地上。諾大的寢屋彌漫著濃烈的酒氣,當然還有喝得爛醉,成“大”字狀,倒在虎皮之上,躺在酒瓶中央的慕容至尊。

此人似乎忘了自己的身份,甚至自己是誰。手裏緊緊攥著那幅畫像,那畫像中的女子,不僅是個美人,而且還是武林第一美女,沈萬心。他是慕蓉至尊的結發妻子,也是慕蓉天奇和慕容水仙的娘親,更是個為愛癡狂的女人。

“爹爹,快醒醒,地上涼。”慕容水仙一邊呼喚著醉得癱軟在地的慕容至尊,一邊和管家岑忠將慕容至尊扶起來,挪到榻上。

“啟稟莊主,有幾批價值不菲的貨物,需要您親自押運到河對岸的臨尋鎮。還有大鹽幫屢次違反和我們商定的四六分成的協議,還強行通過渡頭,隻怕得您親自出麵解決了。”岑管家的話裏透著無奈,看著昔日意氣風發的莊主沉淪至此,借酒消愁,目光不免黯淡晦澀,夾著些許蒼涼和憂傷。

“讓天奇處理就好。”慕容至尊不假思索的答著,絲毫不關心其中的內容。

“少莊主年紀尚輕,隻怕應付不了那些大鹽幫窮凶極惡之徒。”岑忠其實知道以慕容至尊現在的情形,他問了也是白問,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莊主能振作起來主持大局,重振慕容山莊的雄風。

“那就叫焦無常和他一起去,再加上你,你們三個總能應付了,以後這種事你們處理就好,不用來稟報了,下去吧。”慕容至尊的心情早已跌入穀底,根本無心顧及山莊的大小事務。

岑忠神情落寞的退出了屋,歎了口氣,道:“哎,原來是每個月有幾日對著夫人的畫像黯然神傷,現在莊主是日日對著夫人的畫像悵然若失了,慕容山莊今非昔比,遠有強敵連卓堡虎視眈眈,近有大鹽幫屢屢犯上,再這麼下去,隻怕山莊。。。”

“不會的,岑叔。我會勸爹爹的。還有哥,他雖然年輕,但有你和焦叔叔輔佐他,慕容山莊一定會蒸蒸日上的。”慕容水仙信心滿滿的安慰著岑管家,其實這些話連她自己都不信。

回過頭望著酒醉熏然的父親,心頭一陣酸楚,卻也是無可奈何。

微紅的雙頰,表情麻木,目光哀婉憔悴,隻是癡癡地看著那幅畫,念著畫中女子的名字,無法自拔,仿佛要將那幅畫看穿看透,畫中的人兒就會翩然而出一般。

從她很小的時候起,父親就常常對著一股母親的畫像,凝著念著,情到深處痛斷腸了。

在慕容水仙很小的時候,山莊就隻有父親和兄長。對母親的印象也不深,或者說根本沒有什麼記憶。自她懂事起,父親便告訴她和哥哥,他們的母親沈萬心,因病去世了。至於得了什麼病去世的,在哪裏安葬,就全然不知了,山莊裏也沒有供奉的祠堂,每每提及此事,父親便會止不住的傷感,無言以對。久了,水仙與天奇也再不問了。

自愛殘妝曉鏡中,環釵漫篸綠絲叢。須臾日射胭脂頰,一朵紅蘇旋欲融。

那畫中人一身淡綠色的長裙席地,白色的裙擺軟綢繡著恰恰是與白瓷酒瓶上一模一樣的青藍色的蘿蘭。順著畫像向上看,清冷秀美的麵龐,精致優雅的五官,既無濃妝豔抹的浮華,也無官家女眷的俗媚。是那種芙蓉出水般的靈氣,又有種白蘭盛開的高潔典雅,百年一遇奇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