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往的幾個行人見了,紛紛加快腳步,生怕會惹禍上身,卻又在心裏為坐在他旁邊的雨欣默哀:姑娘啊!怎麼著就惹上這種地痞流氓了呢?
被人罵做神經病,鍾正不怒,反而還笑。
看著自己的父親變成這副摸樣,雨欣失望了,以前的鍾正不是這樣的。在雨欣的心裏父親一直都是個英雄,可現在…默默的把信封留在石椅上,雨欣悄無聲息的離開了。
“雨欣啊,你看那小孩被嚇得,膽小!你小時候可是經常趴在爸爸的身上摸著這條刀疤的啊,你還說爸爸是…”鍾正回過頭來看了看,身邊哪裏還有人啊,漸漸離去的那個背影不正是自己的女兒嗎?“欣兒,爸爸對不住你啊!”看著遠去的背影,多熟悉呀!卻陌生了。
“孩子,你長大了。”鍾正的眼眶中漸漸濕潤起來。
“爸爸你是英雄…”
“我長大了也要和爸爸一樣做一個女英雄…”
往事的美好曆曆在目,可現實卻一直都無法控製。鍾正深吸一口氣,拿起放在一旁的衣服,準備離開,不經意間,看見了雨欣離開前留下的那個信封。鍾正拿起來一看鼓鼓的,什麼東西?應該是欣兒留下的吧。打開一看,裏麵全是錢。
“啪!”一巴掌,鍾正狠狠地甩了自己一巴掌。喲黑粗糙的皮膚上留下五個紅紅的五指印。紙袋上出現了幾個剛剛被水滴打濕的印記,他哭了。哭自己沒用,哭自己連自己基本的生活都維持不了。“是我沒用,我活著幹嘛!”鍾正拿起旁邊的外衣,狠狠的扔了出去,這是發泄,發泄他對這個世界,對自己的不滿,“為什麼為什麼?”仰天長嘯道。
現在的鍾正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曾經的他多威風啊!雖不能呼風喚雨的,但也是一方土地的老大,可自從…
一切都變了。
彎下腰撿起那件黑色的外衣,鍾正發現,胸前口袋裏的墨鏡的鏡片碎了。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鍾正臉上的表情難看極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一個墨鏡而已。〞他隻能這樣自我安慰了。
可是…
他恨!他恨自己!“混蛋。”狠狠的一拳砸在樹立在路旁的廣告牌,廣告牌發生了很大的震動,搖晃不止。這時,路旁的樟樹也掉落了幾片早已死卻的葉子,畫著波浪線安安靜靜的躺在了地上,似乎是被震掉的。
“瘋了吧。”一個路人在路過鍾正的身旁,很多嘴的說了一句。
“滾。!”鍾正扯著嗓子衝那人大聲的喊,那樣子嚇人極了。加快腳步,那個路人在街轉角處很快就消失了。
鍾正一隻手緊緊的拽著那個裝有錢的信封,一隻手把沒了鏡片的墨鏡框架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依靠著廣告牌,一副沒魂的樣子。手在褲子口袋裏掏了掏,抽出剛剛一直叼在嘴裏的那根煙,煙頭還留著他的倆個牙齒印,和口水印,在陽光下沾有口水的那部分,發亮著。
鍾正把煙塞進了嘴裏,又在口袋掏了掏,這回他拿出來的是打火機。
煙是一種回憶,是一個對美好細節的緬懷。白煙彌漫在空氣中的那一刻,鍾正那張沉浸在白煙裏的臉龐忽隱忽現。
他抽得不是煙,是頹廢、落魄,還有無奈。彈落的煙灰在緩緩的降落,如此寂寞。
不經意的抬起頭,看見廣告牌上的廣告詞。鍾正把煙放在嘴裏,深吸了一口,再又緩緩的吐出來,空氣中淡淡的煙味。
掐滅煙頭,鍾正把煙頭扔進了垃圾箱裏。往前走了幾步,然後又退了回來,又望了一眼廣告牌上的廣告詞,“為了健康,請勿隨意吸煙。”一臉的輕蔑。
鍾正一看,煙盒裏還剩下最後一根煙,就坐在人行道與街道的銜接處。把煙點燃,打火機蹦出火苗的那一刻,火光照在鍾正的臉上,那憂鬱深深的痕跡變得火辣起來。沒有放進嘴裏,隻是看著它在靜靜燃燒。眼角流出的那滴晶瑩剔透的液體,是為它即將燃盡,還是為了自己?
煙霧在空氣中彌漫,四處繚繞,安靜燃燒,就是這麼簡單,不需要太多的複雜。
看著它逐漸消失了痕跡,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味道。
赤裸著上身,將外衣係在後背,鍾正漸漸消失在街的盡頭。
未來掌控者,那是一個很渺茫渺茫的夢,而為這個夢,鍾正努力了很久很久。久到連他自己都忘了有多久,隻知道,他的未來越走越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