駭人的記憶被他深藏在大腦深處,逐漸被淹沒,他不想記起,更不想回憶。所以就算聽見沈習的名字,他也隻是稍微愣了一下,並沒有多大的表態。潛意識裏,他並不想記起這個人。
“沈習?”顧諾眨了眨眼睛,將手中的雜誌放下,回想片刻之後,恍然大悟的樣子,“哦,他是警察臥底吧?你不說,我都快要忘記了呢。”
單修哲和他打交道這麼些年,知道他最擅長裝瘋賣傻,語氣不自覺地重了不少:“顧諾,別跟我打馬虎眼,你之前見過沈齋,不可能忘記他的哥哥吧?”
顧諾見單修哲一臉正經,臉色很不好,忽然就沒了捉弄的興趣,他單手撐住下顎,手肘放在沙發的扶椅上,風情萬種的樣子不要說女人,就連男人都能被他迷得七葷八素。他打了個哈欠,一副興趣缺缺的模樣:“十年的死人,你莫名其妙翻出來做什麼?”
“我在問你,你當年和沈齋說了什麼?為什麼他會認為,是我讓你殺了沈習?!”單修哲逼近顧諾,菲薄的唇豔麗無比,明明是生氣的模樣,卻生生有了風華絕代的氣息。
見事情瞞不住了,顧諾金黃色的眼睛裏生出一種讓人無法言語的興奮,好像很期待以後的事情。他神色慵懶,淡淡地笑:“我隻是說,因為我和你打賭輸了,所以你讓我殺了沈習,我就照辦了。”
“顧諾你!”單修哲憤怒地幾乎說不出話,可是他不能對顧諾怎麼樣。畢竟說到底,他的地位比自己高,一旦顧諾在他手裏出事,不僅他自己,大概就連他身邊的人都會被整個ITO追殺。
顧諾緩緩地起身,嘴角的笑意愈發地深,可是卻讓人毛骨悚然:“單修哲,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是你派人通風報信說我知道了他們的臥底身份,要殺人滅口,所以,把這個罪名安在你身上隻是小小的處罰而已。”
單修哲渾身冰冷,顧諾那種帶著森然的殺意讓他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這一生,他不曾害怕過誰,也不怕自己會莫名其妙地被人殺死,隻是有了淩桃夭,他有了一種求生的本能。他開始害怕死亡,害怕不能和淩桃夭長久地走下去。所以說,愛情真的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當年在ITO,他不曾和沈習沈齋兩兄弟見過麵,卻也聽過他們的名字,直到有一天,無意中聽見顧諾和元老們的談話,懷疑他們是臥底,要殺一儆百,於是,才二十出頭的他,偷偷派人去通知了他們。當時他不知怎麼想的,大概隻是下意識地不想讓人死掉吧。可是結果……
“沈習的下場隻能說明一個道理,背叛組織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顧諾笑意森森,明眸皓齒的模樣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人聯想到他手上沾染的鮮血。
門外,體型剽悍的保鏢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沈齋的手顫抖著放在腰間配槍上,掙紮了很久,都沒有拔出來。他不能讓顧諾就這麼簡簡單單地死掉,一槍殺了太便宜他了。沈齋使勁地按了按手槍,他要把顧諾的犯罪證據收集起來,然後讓他這一輩子都沒有辦法走出牢房。對於一個心高氣傲的領導者,這樣才是對他徹徹底底的侮辱!
隻是,沈齋有些失神地走出顧諾的別墅。從頭到尾,都冤枉了單修哲麼?原來,當年他和哥哥聽見的風聲是他放出來的。嗬,真是造物弄人,他居然對救命恩人報複了這麼多年,而且,還差點殺了他?
沈齋抬頭望向天空,白色的雲朵排列成各種模樣,襯著藍色的天空,看上去風景正好。哥哥,你在天上是不是一直都在笑著我呢?笑我如此蠢笨,替你報仇居然連對象都搞錯了,還不止一次地傷害你最愛的人。
沈齋一個人在街上晃蕩著,不知道自己該去哪裏。一直以來奉行的信念,不僅僅被摧毀,而且仇人變成恩人,這樣的戲碼大概也隻有狗血電視劇裏才會出現。他一下子不知所措了。
忽然,前麵聚集著人群,不時傳來難聽的咒罵聲。沈齋身為刑警,對於這種事情很是敏銳,於是下意識地,就湊上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