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桃夭卻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沈習,我已經不是二十四歲的淩桃夭了。”
那是第一次,她沒有叫他沈習哥哥,如此冷淡的聲音就像一根冰棱,狠狠地刺進了沈習的身體。
“我……”想要說什麼?對不起?沈習苦笑,一句對不起到底能夠換來什麼?小夭的孩子就是在那個時候死掉的啊……他不是親手推小夭下樓的人,卻是罪魁禍首。
“我不知道會變成那樣……小夭……”手指收緊,沈習俊秀的臉上溢滿了痛楚。這六年,他也不好過。
忽然,一雙手輕輕按在他的頭上,頭頂傳來如棉花一般的溫柔聲音:“沈習哥哥,都已經過去了啊,我沒有怪過你。那個孩子……”淩桃夭嘴角微微上翹,“對於那個時候的我來說,還是不要出生地好。所以,沈習哥哥你不需要自責,真的沒有關係,無論如何,你都是那個沈習哥哥啊。”
淩桃夭甜甜地笑,好像又回到了那個二十四歲。沈習怔住了。
沒有怪他麼?在他做了那麼過分的事情之後?
“啊,好餓,剛才都沒有吃什麼,隻顧著喝酒了。”淩桃夭收回身子,開始大快朵頤。沈習凝望著她半晌,低下頭,笑容便暈開來。她還是那麼善良啊,真好。
“先生,您的三文魚壽司。”服務員端上。
“好的,謝謝。”沈習才把壽司剛剛放進嘴裏,便察覺到了淩桃夭的奇怪視線。
氣氛變得異常詭異起來,沈習覺得不對勁,可是不知道哪裏出了問題,他笑容有些尷尬:“小夭,怎麼了麼?”
淩桃夭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死死地盯住他,然後緩緩地開了口:“你不是沈習哥哥,他對三文魚壽司過敏,連聞都不可以。你到底是誰??”
外麵的燈光像是被什麼控製了一般,一下子就熄滅了,氣氛變得異常詭異,連空氣的流動都粘稠起來,讓人覺得透不過氣。淩桃夭的手微微顫抖著,血液像是要凝結了一般。
沈習眼裏的光一點點地熄滅,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笑得無奈:“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察覺的,沒想到還是被你看出來了,”他看了看眼前的壽司,懊惱異常,“我的確不是你的沈習哥哥,我叫沈齋,沈習的雙胞胎弟弟。”
淩桃夭腦袋一下子大了,她猛地站起來,巨大的聲響讓旁邊就餐的人將視線紛紛投向這裏,但是她一點都不在意。
“你把沈習哥哥怎麼了??把他藏到哪裏去了??”
沈齋看著淩桃夭臉上著急的神色,眼神很是複雜。他的聲音低迷,仿佛是從陰暗的水牢裏傳出來一樣:“我沒有把他怎麼樣,應該說單修哲把他怎麼樣了。”
“什麼意思?!”淩桃夭心髒重重地一縮,有種不好的預感。
“哥哥他,死了。”冷淡的聲音,好像在說一件無關痛癢的事情。
淩桃夭漂亮的瞳孔一下子渙散了,死了?什麼死了?那個帶著金絲眼鏡,笑起來就像冬日溫暖陽光的人,死了?躺進冰冷的墳墓裏,被泥土侵蝕,被昆蟲攀爬,永遠地閉上了眼睛?就像……爸爸媽媽一樣麼?
不,怎麼可能?他離開的時候明明就好好的,為什麼會死?而且,這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為什麼要冒充沈習哥哥?一大堆謎團頃刻來襲,讓淩桃夭的神經突突地疼起來。
隻是淩桃夭沒有想到,沈習後麵的話才是真正的晴天霹靂。
“小夭,哥哥是死在單修哲的手上。”
仿佛世界一下子坍塌一般,淩桃夭承受不了這樣的重量,重重地摔回座位,連表情都木訥起來:“不……不會的……他不會做這樣的事……沈習哥哥和他根本不認識……沈習哥哥他怎麼會死……”語無倫次,連淩桃夭都不知道自己想要表達什麼。她不想相信沈習已經死了,更不想相信,單修哲是殺人犯。
而當淩桃夭知道所有的事,她才明白,什麼叫做宿命,什麼叫做在劫難逃。
沈習的確是警察,幾年前的那一次忽然失蹤是因為上級排遣他到ITO當臥底。這是玩命的事情,不能有半點差池,所以他為了安全起見,連淩桃夭都沒有告訴。好不容易打進內部,得到了信任,沈習在那裏遇見了自己的雙胞胎弟弟,沈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