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三看著方有容有點詫異,“撒嬌?你認為他在撒嬌?”
“當然是在撒嬌了,他真的厭惡這個地方怎麼會住得樂嗬嗬的。”真的厭惡就到別的城市發展就是了,就算這是國內數一數二的金融都市,可也不是無可替代的。
似乎被打擊了一下的盛三轉目看著前方,“麵前用人海如潮來形容不算過份吧。”
“你——是有話要和我說吧?”身為奔波在人海中謀求生存的方有容對這種意有所指的感覺還是很明白的,“你直接說吧。”
“在還是四五歲的時候,大哥曾經和家人走失,丟失在這種人頭攢動的繁華的大街上,直到第四天才找到餓得在垃圾箱翻找能填飽肚子的他,據說,整整四天中,沒有任何人向哭泣驚懼著尋找父母的小孩伸出憐憫的手,從那以後,摒棄信任他人的大哥陸續好幾次在國外的心理療養院接受心理醫生的輔導,直到成年才歸國。”
確實,都市的人匆匆忙忙,誰也不願意為別人放慢腳步,忙碌中多少帶著比其他的城市冷漠的意味,靜靜聽著的方有容想起盛則剛曾經說過,“我討厭這個城市,陰冷冷的,沒有任何熱度。”不過在方有容看來,除了品位有點問題之外,盛則剛性情沒什麼奇怪的地方,看來療養的效果還不錯。
盛三看著不以為然的方有容道:“知道嗎,和他接觸的人中,隻有你一個人把他當作正常人去看。”
這是不是誇張了點?方有容看著認真著的盛三。對了,難道盛三攔著他就是想要和他說盛則剛神經不正常?
電話鈴聲打破了這種短暫的停滯,是盛則剛打來的。
“今晚吃什麼?吃鱔魚段吧。”
方有容大怒,“昨天說請我吃大閘蟹還沒兌現,現在又想開空頭支票?沒別的,今天吃白飯就榨菜。”
沉默了一秒,電話那頭不可抑製的大笑聲通過手機揚聲器刺耳的傳來,其中居然還有拍桌子的聲音。
這家夥笑什麼?合上手機的方有容憤憤不平,這個浪費錢財的家夥,鱔魚要三十多一斤,吃那東西還不如吃五六塊錢一斤的小排骨。
探著耳朵聽著的盛三看著合上手機的方有容,盛三也笑起來,接著,他要告辭了。
看著向他再見的盛三,方有容頗為詫異,“你就是專程來告誡我,盛則剛是個不正常的人?”
“你還真會曲解。”被嗆了的盛三道:“本來想和你談談大哥一些情況的,不過,把大哥的厭世讀解成撒嬌的人,我服了。”要走了的盛三看著方有容,“雖然接觸不多,顯然你是個很有潔癖的人,我看得出來,你喜歡大哥,我真正想說的是——以前是以前,請不要因為大哥的以前就擊碎對他的感覺。”
“等一下,”方有容一把拽住轉身就要走的盛三,“可以透露一下嗎?你說的盛則剛的‘以前’大概是個什麼情況?也讓我有一點點的心理準備,電視上不是經常有突然冒出個突兀的劇情讓人措手不及而產生無數不必要的裂痕的情節嗎,透露一點點。”
“比如……”盛三道,“比如以前交友的問題……”
盯著轉身就跑了的盛三,方有容斜著眼睛,說都說了,還像兔子般逃跑,這小子是想挑撥離間吧。
本來下午還想去郊區跑一圈,現在看來時間上不允許了,記錄了幾條街大致上的招工信息中行業偏向,由於賴著的時間過長,最終被當作探聽商業機密的探子給無禮推搡著趕出了門,這年頭,做什麼都被防著,彼此都蠻辛苦。
跟著下班的人潮中回家,進門的方有容被他那整體麵積四十五平方的屋子裏坐著的一大群人給嚇住了。
滿屋子的全是盛則剛的客人,昨天和盛則剛“相親”的那個人也在其中,他算是方有容唯一認得的一位了。
窗明幾淨的現場顯然是請鍾點工給整理收拾出來的,消失了的堆積如山的衣物肯定在小區收費的幹洗房中,鋪著精致桌布的餐桌上圍著兩大盆紅彤彤的大閘蟹擺著山珍海味絕對是從飯店外帶回來的。之外,忙碌的廚房裏傳來鐺鐺響,居然還有來幫傭的。無處插腳的方有容耗在玄關和塞滿他家的這些客人彼此打量著,如今,方有容隻懊悔一件事,就是今天沒跟盛三要個電話號碼,不然,他肯定請盛三過來辯論一下呼朋喚友著的盛則剛究竟哪裏有厭世的痕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