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方法,就是希望國內息爭,一致對外。
第二個方法,就是希望列強注意這次的濟南的問題,絕不是局部的問題,將來權利衝突的結果,有惹起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可能,趕快設法消滅這種危險。
第三個方法,就是希望同胞有堅決的雪恥心,都出之以極冷靜的態度,不可恃血氣之勇,使日人乘隙進攻,而使外交棘手。
這三個方法能否發生效力,且看我們民眾的努力如何了,同胞!國事已急,覆巢之下寧有完卵?為了自己的前途,我們快從沉酣夢裏醒來吧!醒來吧!我偉大的同胞。代三百萬災民請命
連日翻開報,都看到黃河水漲,勢將成災的消息,心頭不禁為之惴栗,但願能幸免於萬一。哪知前日報上竟載著黃河決口災情慘重,沿河村落,竟成澤國,災民不下三百萬,於是各慈善團體,開緊急會議,籌思所以賑濟之策。這本是大慰人心的消息,不但是那些嗷嗷待哺的饑民,要額手稱慶,念一聲“南無阿彌陀佛,善哉,善哉”了,就是我們小民,滿心頭也充塞著見死不救何以人為的氣概,不能不多少減衣省食,蓄積三五元去救助他們。
但是再一看過去的種種事實,我們又不能為了這個賑濟的消息,就放心得下。這是什麼緣故呢?唉!說起來隻是裝我們貴國人的幌子。即拿“九·一八”以來,民眾對於前方抗敵的健兒,所捐助的款項來說吧,據傳說共收到民眾捐款在兩千萬元以上,而前方實際上隻收到一百餘萬元。日來正鬧著什麼對經手人的檢舉,及清查帳目這一類的事;同時又聽見說有一部分人,本是住在人家後樓或亭子間的窮光蛋,隻因為充了什麼會的一員後,不到兩三個月,居然租起洋房坐起汽車,討起小老婆來了。嗚呼,這是什麼錢,竟忍心往腰包裏放,真所謂此可為,天下事孰不可為了!
如果這次對災民的捐助,不能有一妥善的辦法,仍隻是為一部分人充實腰包,不但災民無從得救,就是我們這些捐錢的小百姓,也不願永遠作冤大頭,把那辛苦的血汗錢,不明不白的供給他們作討小老婆,吃黑飯的開銷,結果必致因噎廢食,沒有人肯捐錢了,那些災民的前途,還堪設想嗎?因此我們又不能不代三百萬災民請命,請辦賑濟的大人先生們,破格的克己點吧!郭君夢良行狀
君諱弼藩,字夢良,福建閩侯縣郭宅鄉人。北京大學法科畢業,任國立政治大學總務長。君為人明敏沉默,幼從陳竹安先生啟蒙,勤慎敦篤,極為陳先生所稱許。
少長入福州第一中學肄業,每試輒冠其曹,而翁姑望其大成之心至切,恐學校之作業不足,於課餘之暇,複為請師補授經史,君亦能善體親心,日夜苦攻,朝夕侍師於古廟荒齋中,未嚐言倦。至新年元日及家祭大典時。始一寧家,而君時年僅十五六耳。
君年十九,卒業於第一中學,即擬負芨京師。時先王姑年已七十晉九,抱孫之念頗殷,必欲使之完婚而行。君不敢違,因於次年六月間與林瑞英(貞)女士結婚。婚後甫一月,即束裝北上,考入北京大學,時在民國六年。
君入學後,初以言語不通,頗苦藝之難進,然不期月,已能了解。且君於良師講授之外,複日埋頭圖書館,手披目覽,未嚐頃刻息,因大有所得,曾著《〈周易〉政窺》等論文,刊於《法政學報》,閱者稱積學焉。
民國八年下季,因日人在福州槍殺學生案發生,旅京福建學生聞信憤極,組織福建學生聯合會,以為雪恥計。每校例舉代表二人,君為北京(大學)代表之一。時廬隱肄業於前國立女子師範大學,亦被推為代表,因得識君。且君時為《閩潮》編輯主任,廬隱則為編輯員,以此接談之機會益多。書劄往還,不覺竟成良友。不數月,福建學生聯合會以內部風潮解散。吾輩少數同誌組織SR會,蓋寓改造社會之意也。第一次開成立會於萬牲園之豳風堂,同誌自述已往之生活及將來之誌趣。於是廬隱乃得深悉君之家事,融洽益深矣。蓋君不但學業精深,且品格清華,益使廬隱心折也。
民國十年暑假,君由京回閩,廬隱則寧家上海,因約同道而行。至滬後,鄭君振鐸及徐君六幾,倡遊西湖,遂同往焉。一夕,正星月皎潔,湖水澄澈,六幾與振鐸憑欄望月,廬隱與君同坐回廊上閑談,時君忽詢廬隱以畢業後之行蹤,並曰:“吾二人之友誼,當抵於何時?”廬隱聞言,不禁悵觸殊深,蓋廬隱與君時已由友誼進而為戀愛矣,然君正直,不願欺廬隱,亦不忍苦林女士,明告廬隱已娶,雖愛廬隱,而恐無以處廬隱,然又恐畢業後,勞燕分飛,不能賡續友誼,頗用悵悵。廬隱感而憐之,因許以精神之戀愛,為彼此之慰安。君喜而讚同,遂於是夕訂約,永不相忘。暑假後,仍約同時北上。到京各入學校,每星期輒同遊萬牲園及西山等處。時君喜研究基爾特社會主義之學說,與徐君六幾日夜研討(著作頗多,散見於《京報·青年之友》、《晨報副刊》、《時事新報》之“社會主義研究”)。並以其意見要廬隱批評。於是函劄每日不斷。
民國十一年,廬隱畢業於國立女子師範大學。暑假後任教安徽。君以回閩路過上海,廬隱與之話別,君不禁泣淚?瀾曰:“精神之戀愛,究竟難慰心靈深處之願望。若長此為別,寧不將彼此憔悴而死耶?”廬隱無以慰之,亦隻相對唏噓耳。廬隱行後,君竟病矣。嗚呼,春蠶自束,廬隱實有以致之,更使之憂愁以死,廬隱究竟胡忍!
十二年春,廬隱生母忽而見背,雖有兄嫂,不患無依,而廬隱精神上之慰藉益鮮矣。君不忍廬隱之悲苦,恒徹夜思維慰安之計,不免失眠,身體衰弱,潛於斯矣。友輩有知其事者,大不以為可,因勸君具體解決。籌思半載,始劃一策,蓋即以君與廬隱相愛之情形,訴之於翁姑,並懇其許吾輩結婚,卒蒙其讚同。然不可不商之林女士及外家也。此中大費周折,故君之不能成眠者月餘。最後雖慶成功,以同室名義與廬隱結婚於上海遠東飯店,但已心力交疲矣。且當此時,正張君勱先生與瞿君世英、胡君鐵岩,約君創辦自治學院。開辦伊始,事頗繁巨。且君不善攝養,恒恃腦力之強,夜午始眠。至飲食精粗不擇,病根潛伏於不知覺中,而形容日槁。廬隱殊引以為憂,為購魚肝油及牛肉汁等,君又嫌其味異,屏而不食。廬隱不忍過拂其意,亦惟聽之。嗚呼,孰知竟因此而隕其生耶?
今春自治學院總務長陳伯莊先生辭職,君因繼任。惟恐僨事,事無巨細,必親自料理,竟至飲食無心,精神益疲。複以學校經費缺乏,籌劃應付,苦乃無藝。君曾告廬隱曰:“學校之事,實不易辦。若長此以往,必將不支。”廬隱亦然其言,惟責任所在,亦無可如何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