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幹了什麼?”艾冉抱住自己的頭,委屈地從陌奈霖手下救回自己的一頭秀發,“好慌張……”
“你知道自己失憶了。但是小冉,之前在醫院檢查的時候,醫生不僅發現你的頭部有淤血,還有一個小腫瘤。”陌奈霖唇角的笑容有些苦澀,有時候他覺得幸福很近,卻一夜之間也能風雲突變。
有種不真實的感覺,艾冉握住雙手,有些緊張地摳著自己的指甲,“是腫瘤導致我失憶的嗎?”
“不是,失憶應該是因為外力撞擊頭部,也就是跟你淤血的成因一樣。淤血總有其他保守的方法進行治療……小冉,如果沒有記憶,但是你是健康的,我想在乎你的人,就算遺憾,也是慶幸的。但是現在,有東西在威脅你的健康。”陌奈霖放下酒杯。
害怕和感動同時從心裏升騰而起,艾冉的雙手有些微顫抖,“是為了我……才來的?哈哈哈,老板這麼體貼下屬,是想我一輩子賣給公司?”古小冉啊古小冉,要記住,他有妻子,並且很愛他的妻子!
“別高興得太早,”陌奈霖沒有在意艾冉給自己找的台階,而是重新麵向陽台外一望無際的黑夜,“我第一次接到那麼艱巨的任務,運氣很好,遇到他算是老天給我開了一個後門。那時候還小,脾氣倔,世界在我眼裏,非黑即白。他是第一個讓我覺得亦正亦邪的存在。”
艾冉聽得一頭霧水,好在這種茫然多少驅散了剛剛不受控製的意動,“他對你很好吧?”
“對,很好。他想把畢生所學的東西都交給我,最開始把我帶在身邊,他是想找一個繼承人,培養自己的勢力,至少在餘生的日子裏,為他擋掉虎視眈眈的目光。但是,後來就變了,他總是想教我東西,又常常教到一半戛然而止。越到後來,他教我的東西裏,醫學越來越多,幫派事務越來越少。”
幫派?艾冉沒敢再接話,她知道,陌奈霖果然是把她當成了可以傾訴的“樹洞”。
“這種情況剛開始的時候,我以為是我的身份暴露引起了他的警覺。”酸澀感噴湧,陌奈霖深吸一口氣,“後來……他開始把原本已經交給我的幫派事務分派出去,一點一點稀釋自己的權利。有一天,他喝醉了,就像今天這樣,站在這樣一個陽台上,跟我說,‘小鬼,我喜歡陽光,我想你也會喜歡’。”
“他很關心你。”艾冉忍不住接話,雖然聽不懂那是個什麼樣的情景,為什麼陌奈霖這種人會陷入“幫派”中,但艾冉能從陌奈霖的講述裏感受到那個“他”對陌奈霖的善意。
“那個時候,我最不需要的就是這種善意。我有任務,我的任務需要我停留在黑夜裏,而非陽光下。”陌奈霖不知是嘲諷還是苦澀地扯了扯唇角,“他很失望。”
喬治把他關押在私人別墅下的監獄裏,讓他反省,讓他思考。最憤怒的時候,喬治甚至對他用過鞭刑。
“他差點殺了我,但是那個時候我第一次覺得他像一個父親。”喬治可能用了他能想到的所有方法阻止那個時候的陌奈霖深陷泥潭,隻是他不知道,陌奈霖之所以不回頭地往黑暗裏走,是因為他出生成長在光明的地方,他走進那裏,不是因為陷落,而是為了驅散。
“後來呢?”艾冉緊張地望著背對著自己的寬厚背影。
“他的希望是我的目標,但是他不知道,所以我們決裂了。那個時候他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我了。”陌奈霖說,“他再次見到我的時候,是我把他送進監獄的時候。”青聯整個的衰落,有其自身主要的原因,可陌奈霖以及同他一道打進內部的隊友們,有著導火索一樣的作用。
“你這次來,是來找他的嗎?”艾冉想給他一個擁抱,但她不能,隻能用盡力氣控製住自己從沙發裏站起來的衝動,“你見到他了?他不願意原諒你?你……後悔了?”
“後悔?不,小冉,如果讓我重來一次,我依然會這麼做。隻是,會有遺憾。”遺憾“老師”這個兩個字再也得不到回應,“我剛剛在想,著算不算辜負別人信任的報應?小冉,他是我能想到的,能夠以最穩妥的方式解決你的病的唯一一個人。”
心“咚咚”快速地跳了兩下,艾冉抓緊沙發扶手控製住波動的情緒,“你是為了我……才去找他的?”
“可惜……”陌奈霖揉了揉額角,看來,隻能另辟蹊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