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山聽了李玉嬋的話,看了看她,點了點頭,不覺眼圈發紅,趕緊看向一旁,轉移一下注意力,試圖掩飾男兒內心那股柔情。
李玉嬋看鍾山不語,把手擦了下。“飯已做好了,在鍋裏熱著,趁熱吃,別涼了。年貨也已經買好了,米麵在堂屋的缸裏,魚肉掛在後院房簷上,豆油和鹽都在廚房。”然後看了看鍾山,抹了下眼淚,奪門而出。
“玉嬋……”鍾山看著李玉嬋的背景,喊了一聲。李玉嬋停了一下,繼續加快腳步,低著頭朝南走去。鍾山倚著門框,看著李玉嬋漸遠的背影,千般失落湧上心頭,不覺愣愣地坐在門口,直到太陽落下,門前再無一人經過。
除夕早晨,鍾山早早地去了西山,父親的墓地。
離墓地越近,鍾山的思緒愈亂。兩個月前的場景迅速在他大腦裏重新變的立體。他在想那隻猴子去哪裏了呢?難道摔死了嗎?他醒後的幾天,曾經問過李玉嬋,李玉嬋說救他的時候,隻看到他自己,沒看到什麼猴子。鍾山見沒什麼收獲,便不再多問。
他不知道祖父墳上那個窟窿怎麼樣了,此時是不是已經灌進滿滿一墓室的積雪。待到靠前的時候,鍾山愣住了。因為他看到那墳像是從沒動過一般,結結實實。鍾山使勁掐了下自己,確認自己的確不是做夢。
這會是誰幹的?誰會知道這墓室能這樣開閉呢?還是這墳墓具有自動閉合的功能,可是自己當初下墓室的時候,並沒有見到這洞口關掉呀。鍾山各種疑惑,各種不解。走到祖父的墓碑後方,看那符號還在,猶豫了片刻,還是把手在上麵如同上次一般摩挲一番。心想,如果再開了,我大不了不進去便是,再說,裏麵還有一道石門關著呢,即使那些蟲呀鳥呀還在裏麵,隔著一道石門也出不來。
可是此時,任憑鍾山怎麼摸,那洞依舊紋絲不動。努力未果,鍾山便放棄,走到父親墓前,“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自從父親去世到現在,這是鍾山第二次到這前麵。都說人死後,要七七四十九天才算是真正的離開人世,期間活著的人每逢七天,就要紀念一下。但是鍾山別說七天,一天都沒。此時跪在墳前,眼裏含淚,想起父親在世的時候,曾經說過“男兒流血不流淚”,不禁趕緊抹抹眼睛,內心百感交集,卻又一語說不出來。
鍾山把紙燒了以後,然後直直地跪在墳前,他明白,父親在天上看著自己,更明白,鍾家現在又剩下了一個人,隻有自己,而且是必須要靠自己挑起鍾家未完的事業。
太陽從東邊噴薄而出,山間似有雲霧繞著西山飄蕩。霞光和雲霧相互映襯,美不勝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