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天成站起來,給李茂才作了一個揖,說:“書記,我謝謝你,你快把我擼了吧,這吃力不討好還盡挨罵的支書,我幹了十幾年,真是幹厭煩了,再幹下去,這張老臉也要被婆娘們抓爛了。”
“黃老邪,你少在我麵前裝傻充楞!”李茂才手指頭點一點趙青雲和黃天成,說:“你們兩個在縣長麵前一唱一和,演雙簧戲,縣長看不出來,我還看不出來?你們那點鬼把戲,糊弄得了縣長,還能糊弄得了我麼?哼!”
黃天成聽了這話,心裏想:你看出來了又怎樣?這年頭,演戲的人多了,你們還不一樣?你們演起戲來,比我們老百姓演的戲,不知要精彩多少倍呢!
但嘴上卻說:“他演沒演戲我不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演戲!我就是跟縣長實話實說。還是那句話,你要覺得我不稱職,把我撤了就是了,晚上我請你喝酒!”
看黃天成口口聲聲要撂挑子,李茂才反倒不敢再緊逼下去了,桂花村這個爛攤子,換了旁的人,還真鎮不住邪。
於是,他擺了擺手,改口道:“黃……支書,我並不是反對你們演戲,你們能從縣裏搞來錢和物資,我難道不高興?我這個鎮黨委書記,巴不得你們多跟領導演點戲,多搞點錢跟物資來呢!”
“就是嘛。”黃天成見李茂才轉了彎,也不提撂挑子的事,又摸了一顆煙,坐下來,說:“我們村裏的男女老少們沒得吃沒得穿了,還不是要來鎮上找領導們的麻煩?我雖然犯了錯誤,但也是為了保一方平安嘛!”
李茂才也坐了下來,點了點黃天成的頭,接著說:“可是,你個驢日的,以後動了縣上的歪心思,也要跟鎮上打個招呼嘛,要不然,縣裏的領導們問下來,我也好跟你們打個圓場嘛。”
黃天成立即露出小學生受到老師表揚似的微笑,摸了摸後腦勺,說:“書記,我之所以沒有跟你們鎮領導彙報,也是怕連累了你們嘛。我一個窮農民,就是做錯了,認打認罵認罰都可以,要是耽誤了鎮領導進步,豈不是錯誤犯的更大了?”
李茂才斜著眼睛看著他,似乎在說,你個黃老邪,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辦事從來不講規矩,連累老子還少麼?
黃天成讀懂了李茂才的表情,猛然意識到說漏了嘴,急忙輕輕抽了自己一下,說:“看我這破嘴!書記你當然不是怕擔責任的人,隻是我一個大老粗,不懂場麵上的規矩,所以,往往好心還辦了壞事!”
批也批了,罵也罵了,黃天成嘴巴上也認了錯,李茂才氣順了不少,就說:“過去的事就算了,我也懶得跟你計較,我隻問你,這回縣長來,你們準備怎麼接待?”
黃天成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卻拍著胸脯,大包大攬說:“書記你放心,保管讓縣長高高興興來,痛痛快快回!”
李茂才卻話鋒一轉,說出一句話來,讓黃天成和趙青雲很是納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