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整整一瓶龍舌蘭都填進了伊小貝的肚子,微醉。可胸口的火在濃烈地燃燒。隱約對麵走來了一個人,是剛剛台上的主唱,他直接坐在了伊小貝的身邊。
“你喝了太多的酒,不可以再喝了,你沒看到周圍那麼多人都注意到你了嗎?”
“這樣太危險,把你朋友的電話給我,讓他來接你。”
伊小貝笑了,在周圍歡快的人群中,她的笑卻那麼詭異,那麼不自然,那笑著的眼裏分明崩瀉而出了決堤的眼淚。
男孩兒看著她,什麼都沒說。默默守護在伊小貝的旁邊。伊小貝的手機響了不知多少次,羽繁的名字一遍一遍出現在屏幕,響了太多次,手機沒電了。
伊小貝的身邊沒有曾羽繁,沒有林亞楠,沒有爸爸媽媽,隻有一個充當臨時守護者的陌生男孩兒。
男孩兒沒再回到舞台,一直陪在伊小貝的身邊,伊小貝想把瓶子裏剩下的白蘭地一飲而盡,男孩兒搶過酒瓶,自己喝掉了。越來越沒有力氣,在眩暈中漸漸沉淪,伊小貝喝醉了,是長到22歲以來唯一的一次大醉。
“你家在哪裏?我送你回去!”
伊小貝拚命的搖著頭。她哪裏也不想去,想就此流落街頭好了,讓五月的清風吹走痛苦。
男孩兒架著伊小貝走出星辰,午夜兩點,街頭人跡罕至。卻有出租車等待酒吧的門外,拉載晚歸的過客。
在街頭漫無目的的遊走,伊小貝醉得隻想躺在地上。男孩兒叫來一輛出租車,“你家到底在哪兒,再這麼遊蕩,你會受涼的!”
伊小貝閉著眼睛沉默不語,她什麼也不想管,就算今夜有人把她賣了,她都不會反抗。
男孩兒告訴司機去酒吧附近的一個商務賓館。橙黃色的牌子上印著“檸檬”兩個字,賓館到了。
伊小貝溫順地蹣跚著跟隨男孩兒到了剛剛在前台辦理完手續的房間。沒有脫去衣服,伊小貝就被男孩兒一整個塞進被子。床頭櫃上擺了一瓶開啟了瓶蓋的礦泉水。
伊小貝醉了,醉得幾乎不省人事。男孩兒留下了一張字條,上麵有他的名字和電話號碼,張鍾信。
關了燈,帶好門,把伊小貝一個人隔絕在一個陌生的房間。
隻是微微露白的清晨天空,窗外有鳥的鳴叫聲音。疼痛的不隻是心髒,還有已經清醒的大腦。伊小貝突然覺得,原來,愛是玻璃的,原本以為愛就是愛,唯一就是唯一,擁有就是全部,相守即是一輩子,可,愛卻是玻璃的,被無情敲碎了,隻剩下玻璃碎屑,一片一片深深紮在心髒上。
這一天,整整三年。沒有想到,以這麼諷刺的結尾訣別,在還沒有任何準備的時候。
昨夜,怎麼沒有人把她劫走,或者幹脆把她殺掉,那樣現在就不會有疼痛的感覺。
枕邊一張字條,張鍾信的名字躍入眼前,伊小貝不知道是應該感謝,還是痛恨,他為什麼要送她來這個地方,不如流落街頭,或者會有哪個車輛經過直接讓她一頭撞在車前。
從白晝微露,到暮色來臨,伊小貝除了去洗手間外一直保持著一個姿勢,摟著厚厚的被子側躺在床上。
肚子空空的,心也空空的。手機早就沒電,伊小貝翻找著帆布包,拿出手機和充電器。她的瑞士軍刀紅色的刀柄那麼醒目的出現,她插上充電器,點開手機又挪回視線,刀柄印著一個“十”字,伊小貝把鋒利的刀刃掰開,她那麼渴望一個釋放的出口,讓心疼轉移。
伊小貝不想死,隻是今天這個日子太特別,昨夜的一幕太突然,宿醉並沒有減輕一絲絲痛苦,反而讓伊小貝無法反抗,連一點點美好的東西都不能拿來抵消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