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外,紅燭未息,月光漸隱,花枝影動,清風颯颯。
雲蘭等人一夜也未曾安眠,早早就起來準備好了茶點,水巾等物。見房門開了,雲蘭連忙捧著水上樓,服侍樊梨花洗手淨麵。
淨完麵回到內室,樊梨花坐在梳妝台前,拿起鳳紋碧玉梳,說道:“雲郎,再給我梳梳頭吧。”薛丁山來在樊梨花身後接過碧玉梳,慢慢梳理著她如墨的長發。碧玉梳慢慢梳理著樊梨花的秀發,如一排利刃劃過薛丁山的心,隨著梳齒一點點在滴血。梳理通順,樊梨花遞給薛丁山一條白色繡綠萼梅鑲邊束發絹帶。“紮起來就罷了。”薛丁山接過絹帶搭在臂上,把她的秀發攏在手中,在背後紮了一個同心結。絹帶紮住了樊梨花的秀發,也紮住了薛丁山心,仿佛不那麼疼了,隻是有一些憋悶。
梳完頭,並沒有再施脂粉。去了身上的釧環首飾,解下水晶芍藥花,拉過薛丁山的手,放在他的手裏,說道:“雲郎,你好好收著,等將來劫消難滿之後,你我夫妻相見之時,你再親自給我戴上。”薛丁山攥在手裏看了看,收在袖中,說道:“花在人便在,賢卿請放心。”
雲蘭捧進了準備好的衣服。樊梨花起身褪去了身上的緋紅雲羅襯衣。在雲蘭服侍下換上了月白縐紗內襯;穿了一件白緞緊身;係了素羅八福裙;外罩了一件立領素白廣袖長衣;腰裏束著三寸多寬的絹帶;足下換了一雙白緞子繡鞋。更衣完畢,往鏡前一站,宛然是一支盛開的梨花。看看沒有疏漏了,雲蘭連忙退了出去。
薛丁山默默地看著樊梨花更衣完畢,靜靜地望著她。樊梨花看著他百感交集,說道:“雲郎,你……就別去了。”薛丁山搖頭,再次抱住了樊梨花,說道:“不,我要送你最後一程,看你最後一眼。更何況我是三軍代理元帥,兩國和盟我豈能不在跟前。凝兒,我知道你怕我受不了。男子漢,大丈夫,豈能因生離死別而灰心喪誌。你放心,我能挺得住。”樊梨花沒有再勸,說道:“既如此,你趕緊梳洗更衣吧。”
薛丁山點頭,梳洗畢。
雲蘭送來兩盞蓮子桂圓粥,幾樣糕點。夫妻二人誰也吃不下去,隻勉強吃了一點兒,就起身漱洗了。
樊梨花幫著薛丁山內襯軟甲,外罩袍服,肋下係好了寶劍。收拾妥當,又看了看,說道:“好了。雲郎,記住為妻的話,千萬保重要緊。”薛丁山點頭,捧住樊梨花的麵龐,滿眼深情地看著她,“凝卿,讓我再好好看看你。”樊梨花和薛丁山四目相對,芳心又一陣戰栗。
此時,已經是寅末時分。薛鬱蓮挑簾進來,說道:“收拾好了嗎?時間不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