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梨花看著傷心欲絕的柳王妃五內輾轉,勉強忍淚說道:“婆母。想當初公爹投軍東征一去十二年,婆母在家裏獨守寒窯艱難度日,撫養姐姐,將軍和金蓮妹妹。受了多少苦,多少累,擔了多少心……如今聖上西征,又有多少人像婆母一樣獨守家園,艱難度日。以媳婦一人之性命換得千家萬戶的團圓,媳婦死得其所。媳婦去後自然會有賢德佳婦替媳婦堂前盡孝,請婆母保重身體,不要因媳婦過於悲傷。”
柳王妃看著樊梨花,長歎道:“唉!梨花啊!好吧,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好多說什麼。隻是……唉!自從你進了薛家,為國,為家,為丁山,嘔心瀝血沒過一天安生日子。好容易丁山回心轉意你們夫妻破鏡重圓,剛剛幾天就要生死離別,讓人心裏怎麼受啊!”
薛丁山聽柳王妃這一說,背過身去眼淚止不住又落了下來。樊梨花看著他說道:“將軍,剛剛不是說得好好的嗎?怎麼又如此了?婆母正心裏難受,你該勸勸才是,怎麼隻顧自己落淚了?”薛丁山這才忍住淚,回過身勉強來在柳王妃身邊,說道:“母親寬心。”柳王妃又歎了一聲,說道:“行了。不是還有一些時日嗎?這樣哀哀淒淒的也於事無補,應該一家人高高興興地好好享幾天天倫之樂才好。”樊梨花連忙說道:“婆母說得在理。如此媳婦才能安心的做該做的事。”柳王妃愛憐地撫摸著樊梨花的臉頰,說道:“薛門無福,丁山無福啊!這樣的好媳婦卻保不住!”樊梨花微微笑了笑,沒說話。
柳王妃感歎了一回,叮囑道:“你身體還沒好,千萬不要勞碌。那些枝枝節節的事讓旁人去做,你安心休養。今生生了一個多病多災的身子,來世修一個好身子吧。”
樊梨花說道:“媳婦知道。和突厥議和的事自有徐英公處理,軍營裏有將軍料理,媳婦隻在家裏聽徐英公的消息。”
柳王妃點頭,說道:“這就好。我先走了,難得丁山有時間在家裏,你們夫妻說說話吧。”說著起身要走。薛丁山連忙往外送,一直送到樓下。柳王妃看著他,又歎了一聲,說道:“回去吧,不用來定省了,和梨花好好說說話。”薛丁山點頭,“母親走好。請母親寬懷保重。”柳王妃點頭,帶著侍女走了。
薛丁山一直看著柳王妃去遠了,這才返身回到樓上,樊梨花還在床上看那幅排兵的草圖。薛丁山來在床邊坐下,接過了樊梨花手裏的草圖合起來放到一邊,說道:“你還沒過半月不宜勞神,與你的眼目不好。”樊梨花笑了笑,說道:“你啊!太過小心了。我哪裏就這麼嬌氣了。我看看還有什麼疏漏之處沒有,若有疏漏被突厥利用,豈不是白白忙了一場。”薛丁山看著樊梨花又歎了一口氣。樊梨花一笑,說道:“別總是愁眉苦臉的,說不定事情還有回旋的餘地呢。愁也是一天,樂也是一天,何苦這樣自尋煩惱呢?”薛丁山勉強笑了笑,說道:“但願真能有回旋餘地。”薛丁山雖然順著樊梨花的話這樣說,心裏除了絕望卻一絲希望也看不到,不忍讓樊梨花看見自己愁容滿麵心生不安,隻得含悲忍淚強作歡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