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怎麼會做了這樣一個夢啊?難道說,樊梨花她……她真的……”
遠處裏,傳來幾聲悠悠的梆鼓之聲。薛丁山猛然驚醒,自語道:“二更?二更天了……”勉強定了定神,趕緊站起來用涼水洗了把臉,讓自己清醒清醒,從書房出來回憶蘭軒。
趁著新月朦朧的月光一路行來,月光之下花徑兩旁的花木不知為何竟然顯得有一些詭異。前天薛鬱蓮說的話;方才不詳的夢境;昨天早晨樊梨花憔悴的麵容,不時的縈繞在他的心頭,讓他的心裏不由自主的籠罩上了一層陰雲。離憶蘭軒越近,薛丁山心裏的陰雲就越加濃濃重。像一張厚重的大網緊緊地裹住他,纏得他幾乎喘不上氣來。
走到院門之時抬頭望去。憶蘭軒院子裏懸掛的重重錦幛早已經收了起來,各色彩燈也都已經摘了。廊上的紅燈也許是因為天色太晚的緣故並沒有燃著,滿院之中燈光皆無。花枝在淡淡的月光下微微的搖曳著,灑下一片一片的陰影。使得小小的院落顯得異常幽深黑暗。隻有內室的瑣窗之上透過茜紗尚有一縷淡淡的燈光。
薛丁山的眼前一閃,恍惚之間看見眼前的樓梯之上淌下來一條嫣紅的血線,透過湘妃竹簾的屋子裏的地上也汪著一片一片的鮮血。樊梨花臉色雪白的倒臥在了血泊之中,鮮血染透了她身上的衣裳。薛丁山的一顆心頓時猛地沉了下去,下意識地疾步行來,連手臂被甬路旁邊探出來的花枝刮破了也未曾覺察得到。
薛丁山疾步來在樓下,三步並作兩步登上了樓梯。上了樓來到門前卻又站住了,用手扶著樓欄杆停了片刻,才顫抖著手猛然挑起湘妃竹簾幾乎是一步闖進了房門。
眼前紅燭一閃,憶蘭軒依然如前日一般充滿了盈盈的喜氣。樊梨花手裏拿著火折子正回身向門口張望。
薛丁山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側身將脊背靠到門上,以手撫著胸口,一顆心幾乎都要跳了出來,雙腿禁不住微微有些戰栗。
樊梨花看見驚慌失措的薛丁山不禁愣住了。怔了片刻,連忙放下手裏的火折子迎了過來,關切地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這麼驚慌。”
薛丁山看見樊梨花安然無恙的站在眼前才穩了穩心神。說道:“哦,沒什麼。剛才過來的時候,冷不防猛可的花叢裏飛出來一隻錦雞,倒為它吃了一驚。”樊梨花不禁嫣然一笑,說道:“這麼大的龍虎狀元也有害怕的時候?”薛丁山微微含嗔說道:“什麼話?是人就有害怕的時候。”
“到繡榻上去歇一歇吧。”說著話,樊梨花用一雙素手來扶薛丁山。薛丁山並沒有推脫,任由樊梨花扶著來到了繡榻的旁邊。樊梨花說道:“先坐下歇歇吧。”扶著薛丁山在繡榻之上坐下,又取過來一個錦緞靠背倚到他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