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我是你父親(1 / 2)

號角聲嗚嗚長鳴:“敵將玉莫常歿了!敵將玉莫常歿了!”我方軍士齊聲大喝,顧不得餘下數千精銳慘遭圍戮,訓練已久的八門金鎖陣在爾孟飛的號令下,緩緩向文息張開最後的羅網。

玉莫常一死,文息衝成亦揚微微點頭,成亦揚立即跳下高台,接替了中軍旗令官的位置,後方一直未動的七萬親兵主力這才緩步壓上,赤色浪潮滾滾而來,擇人而噬,無堅不摧。

八門金鎖陣脫胎自八陣圖,依據奇門遁甲之術施用,比之常用四象陣更多變化,且我方士兵皆抱必死之心,一時間以少圍多,反而困住文息親衛隊,跟著,那股赤潮裏平生波折,殺聲四起,憑空多出一線白浪,生門就此堵死。

時機剛剛好,現在與剛才情形如出一轍,勝負隻在是我們先圍剿了文息,還是文息裏外合應,吞噬掉我們,隻在快慢之間。劣勢中掙紮著許久,終於和麵癱一起,在絕路中走出勝利的一線可能。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成亦揚苦心三年經營的力量,第一次展示在文息眼前,為的,就是取走生身父親的性命。

文息再不能好整以暇的安坐,霍地起身,死死盯住成亦揚,不可置信。成亦揚疾步後退,直退入自己的部隊之中,脫下外甲,露出裏麵的白色戰袍來。右臂高舉,陣法殺意大盛。

單以武力而論,三個成亦揚也不是文息對手,所以要退,帶動這數萬人組成的殺陣,將文息完全淹沒其中,徒手一搏。

也就是說,衝鋒在前的炮灰,仍隻有我。

認命的歎氣,自東北角的休門一躍而入,順利與麵癱安排的四十名高手彙合,施展輕功,向文息衝去。文息貼身衛隊眼見不對,早已密密麻麻豎起三十餘麵盾牌,箭矢雨點般自縫隙中射出。片刻間,身邊已有兩人各中一箭,悶哼一聲翻身就倒,麵上灰蒙蒙一片死氣。

我放倒一名敵兵,搶過他的盾牌擋在身前,衝到盾牆下,提氣吐聲,腳尖避過槍林,狠狠踏在一麵盾牌上,那士兵吃不住力,微微一歪,旁邊兩人急忙幫他穩住,但就這瞬間破綻,我已斜身竄入,回手就是一劍。

隻聽幾聲慘哼,盾牆破開一個缺口,剩下三十餘人一股腦湧上,轉到盾牆之後,砍瓜切菜般大殺起來。心頭掠過一絲悲涼的麻木,我腳下不停,文息飄逸長發絲絲可見。

他嘴唇緊緊抿住,直到看見我,才掀起一個淺淺笑容來,眼睛微微眯起,月白色的絲巾圍住白皙脖頸,無端妖異。我暗叫一聲不好,忽覺異常。

車輦座下簾布一動,十幾名黑衣人憑空鑽出,左臂上,纏著豔紅色的布條,上繡一對背道而行的鴛鴦。遠昊城外,南屏山腳,那一場場無聲的屠戮,重新翻滾在心頭。

罡氣大盛。無形如有質的內勁寸寸爆發,逼得我們無法前行。無奈與黑衣人們戰在一處,雙方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隻是黑衣人們均能躲在車輦之下而不為成亦揚所知,可想武功之高,情況頓時成了一邊倒,我方好手連連殞命。而成亦揚部隊的右翼,已有鬆動之相。

我大急,與其中一人堪堪拆了數十招,長劍陡出刺中他大腿,借他拚死一掌之力,平平飛出四丈有餘,伸手搭住了車轅,翻身而上,麵罩早已不知去向。

“奴在,功夫又精進了。”文息不慌不忙的語氣永是不變:“選好了,不後悔?”他麵上漸漸一層寒霜:“我是你父親。”

所以隻要我改變主意,你就預備放過我了?我不信。曾經,你是拋棄過阿薑那樣一個女子的人啊。

“你可後悔過?”我脫口反問。掏出一件物事,攤在手心裏讓他看得清楚。

小小胭脂盒,邊角都磨得生光。那孤清的日日夜夜,他留她一個人淒淒惶惶地過。可後悔過?

文息這才真正悸動了,雙手幾不可察的顫抖。嘶聲道:“給我。”

他大聲的喊:“給我!”

華廈大輦,龍袍旒冕,一呼天下應,百戰青史名。到頭來,卻為一個被自己親手拋卻的小木盒子,失盡風流。

文息一動,我就知道今日再無幸理,伸劍一擋,長劍登時碎做片片。急忙側身將胭脂盒放回懷裏,曲終出鞘,要破開那淩厲無匹的罡風。霎時間四麵八方全是文息的影子,徒然遞招,碰不到他一片衣角。爾孟飛暫停指揮,連珠箭發,統統在文息的護體神功下撞得粉碎。

涼意無聲無息貼上背心,我大驚,連使玉羅步,要避開文息的毒掌,卻快不過他的掌勁,隻覺耳朵嗡的一聲,胸口登時一陣翻湧,小命去了半條。又是一支響箭破空而來,卻是對準我身前三尺處。

靈光一線間,我咬牙撲前,一把抓住箭柄。借著那一衝之力前翻丈餘,重重跌回地麵。縱然箭柄上裹了厚厚一層絨布,手心仍是一片火辣之感。

文息站在高處俯視於我,再不帶半點感情,仿佛我已是死人,目光冰冷亦如死人。

呼嘯聲忽起,東麵峭壁上多了一黑一灰兩條人影,自崖頂上飛身而下,如猛虎出匣,擋者辟易。我大呼:“龍老頭!”心情激蕩下啞不成聲,一口鮮血壓不住,盡數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