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真是奇怪,我的身體如此“衰弱”,為何仍要如期舉行婚禮?姑且說成婚禮吧,辦喜事聽著就瘮得慌。而且全家上下,除了奶娘每日紅光滿麵,在耳邊不停嗡嗡女子出嫁從夫的美德之外,都不見什麼好事將近的喜氣。皇族婚禮果然多與政治掛鉤啊,我在記事本上偷偷寫下這麼一句。
所謂記事本,其實是一疊宣紙,雖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名貴,可是摸著就光潔溜溜,肯定是上等貨。我用一隻細毛筆在上麵寫日記,還細細寫下未來的計劃,字難看也顧不得了,反正就算被看見了,也估計沒人能看懂簡體。再說要我寫繁體字我也不會啊,不過仗著喜歡文學,倒是可以看懂,哈哈,敵明我暗,妙極!隻是怎麼都想不起哪個朝代的皇帝是姓文的,我的拿及格的曆史啊,唉。我拿筆一通胡亂塗鴉。
今天是個不錯的日子!花園裏的花培育得真是漂亮,在原先那個時代,哪裏有這麼豪華的別墅?初春已過,天氣漸暖,一切都很好,除了——我左手捏的蘭花指。那時的儀態美,講究得真是沒話說。後麵跟著的兩個丫鬟與我差不多年紀,也就是那天與奶娘一起拿來喜服的,一個叫紫香,一個叫懷香,文縐縐的直起我雞皮疙瘩。
我暗暗記著花園各處路徑,突然就看見東北角上一座小假山,或者,是西北角?我罵自己一聲路癡,連忙扭著腰,款款的走過去。要是給女友看見這一幅惺惺作態的樣子,可是不要做人了。
那座假山不高,剛好隻比圍牆矮了半個人,下麵是一個腰子形的水池,數尾色彩斑斕的魚緩緩遊動,叫不出品種。我在池邊的石凳坐下,假裝不經意的道:“紫香,你去把我的琴拿來。”紫香立馬做一個禮,道:“是,婢子這就去。”轉身就嫋嫋的去了。這麼恭謹惶恐,怪不得豪門易折壽呢,看來那玉奴在,以前脾氣不怎樣啊。
跟著我裝著一想,又對懷香道:“你也去,把我的書拿來吧。”懷香有些不放心我一人,但略一躊躇,仍是去了。我看著二人都消失在小徑拐角處,連忙把裙子一提往假山上爬去。這幾天勤練不輟,倒是小有成果,不兩下我就趴到牆頭上了。
真是美麗!數十步外居然就是一條運河,兩旁正是初柳吐綠,水波粼粼間,全不像現代嚴重的汙染下,一股死沉沉的墨綠。啊呀呀!水麵上悠悠搖晃的,莫不就是我最愛的畫舫,自水墨畫裏劃了出來?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是醉陶陶在這陽光底下,施施然信步,我不由得呆了數秒。往下一張,可惡的圍牆幾乎有大約四五米高,也隻能冒險了。
拿定主意,我回頭快速回歸原位,可是上山容易下山難,沒想到先前蹬踏的凹處被上方的岩石遮了個透,我隻能閉著眼睛去摸索,結果一腳踩了個空,不沾陽春水的纖纖“玉”手哪裏抓得住,頓時啊啊啊的掉了下去。半空裏我努力挺腰,記得軍訓時說過背脊著地減小危險,但這麼高可就太難說了,我緊緊閉上眼。
突然感覺有股力道在我腰上狠狠一撞,勁力之大,差點就沒閉過氣去,跟著嘩啦啦一聲,屁股著地,透體冰涼,我吃一驚,冷水就直從臉上的窟窿裏灌進來。我知道我是摔進水池裏了,連忙濕淋淋的爬起,幸好那水也隻到胸口,胡亂抹一把臉上的水,睜眼望去,卻不見有人。看一看那假山,知道分明是有人見我摔下,又不能硬接——估計手臂會哢嚓的,就從旁卸力,把我推進了水池。
是哪位最可愛的人?我拖泥帶水的從水池裏爬上來,正準備四下尋找,就聽見有人起勁的尖叫,可不就是懷香?她衝上前來將我一把抱住,連聲喚道:“小姐!小姐!”急的流下淚來。我努力把鼻子從她不透氣的衫子裏掙紮出來,頗為感動,反過來安慰她:“沒事,去換一件幹衣服就好了。”誰知她仍是抽噎道:“這下老爺非要狠狠的處罰婢子了!”我差點沒一頭栽倒,原來是擔心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