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住女友一巴掌拍在我的屁股上:“還不起床!這是你連續第四天睡到十二點以後啦,豬頭!”我“唔唔”兩聲,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見一張近在咫尺黑似鍋底的臉。眼若銅鈴,隱隱間煞氣流動,我打一個突,連忙掀開被子爬起來。
衛生間裏我呼嚕呼嚕地刷牙,女友就站在門口繼續她的數落:“二十多歲的人了,還不滿現實,凡事不會拐彎,哪有那麼多正義去讓你主持的?還老是把別人想得那麼壞,這麼大個人,都不知進退的……”我喉間咕噥一聲,抗議似的把漱口水狠狠噴出去,做不得聲。
的確是我不對。好好一份電話營銷的工作,又被我弄沒了。畢業已經半年多了,卻沒有一個工作可以做足一個月的。眼高手低,幾乎沒找個地縫鑽進去,好容易找到現在這一份職業,不過是吸引投資者做股票,每日打打電話而已,又覺得煩悶異常。
直至那天打過去一個電話,接聽的是一位先生,語聲隨和,旋即笑眯眯問:“先生,你最近可有興趣投資?”“不,”他的語氣出奇的輕鬆愉快,“我很滿意我現在的生活,我不想發財,那太傷腦筋了。”他哈哈的笑起來,難得的爽朗。突然就被感動了,是啊,何必把他拖到這個名利場,從此患得患失,夜不安寢?錢與快樂,各人眼裏,不都是同一價值的,玩的又不是心跳。
於是我也笑起來,說:“祝你幸福。”心情居然很愉快:何必做這種無聊的勾當?跟著就屁股一拍走人。女友知道了,巴不得把我一腳踢到街上去:“你這酸溜溜的脾氣幾時改呢?文章寫得不見多好,文人的毛病就先學了個十足。”可她到底又是為了我好,這半年的房租,都是她一人交足的,也從沒有半句抱怨。她是真正為我著想,所以我必須打起精神來,難不成叫她去做得低三下四,來供養我的清高?我長歎一聲,不料忘記嘴裏還咬著牙刷,一下被水嗆住,驚天動地的咳起來。
女友好氣又好笑,過來拍我的背脊:“老天!你真的得減減肥,又吃又睡的,才幾天就胖了一圈了。”我緩過一口氣,悶悶答道:“最近肉不知多貴,減了豈不可惜?”話未落,頭上就捱了一下:“你倒是豁達得很!”女友被我逗笑,道:“我去上班,你自己把飯熱了吃,我的午飯都快消化光了,天!”她拿了包,施施然出門去了。
在桌邊坐下,細心的兩菜一湯,我心裏感動,慢慢地吃著。盤算下午要去麵試的工作。不能再挑剔了,我狠狠的告誡自己。
哇哈!我心裏愉快的歡呼,麵試官點頭的一刻,我幾乎聽見迦陵鳥的歌聲響起。“下星期一來上班”這七個字,當真如聆仙樂。陽光是火辣辣的燦爛,冬風如春天一般和煦,我愉快的旋轉著,一路上收獲無數詫異的同情的目光。
回到租住的地方,我哼著最愛的小調掏出鑰匙,今晚要好好做兩個菜,哈哈哈!等等,打開門後,我愣在原地。這是什麼?隻見門框內霧蒙蒙的一層薄膜,均勻地鋪在半空,帶一絲寶紫色,後麵半透明間,能看得見我從來忘記疊上的被子。我試著吹一口氣,它就像一層薄紗般舞動起來。略一猶疑,我直接跨門而入。涼涼的感覺外,倒是輕易地進了門。我揉揉眼,回頭一望,那團紫色東西又不見了。我是睡的太多了眼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