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慕華驚道:“什麼是‘杜鵑啼血’!他倒底怎麼回事?”王福山蹲下身來,伸手試探雲楓心脈,解釋道:“‘杜鵑啼血’是常氏雙雄所煉製的一種專門折磨人的藥物,服此藥後,每隔十天吐血一次,每吐一次功力便減弱一成,直至功力消失殆盡為止,百日過後便天天損血,不出十天他體內的血就要被吐得幹幹淨淨!”王憐兒和上官萍聽後聳然動容,厲慕華更是泣不成聲,王福山指著雲楓咳在地上的四顆血珠道:“這已經是他第四次了,‘杜鵑啼血’都是在清晨發作,想必是他剛才對敵時動了真氣,氣血上湧而致。”“我們隻和常氏雙雄交過一次手,他什麼時候服了這藥?這些事他為何不告訴我?這一路來我竟然一點察覺也沒有······”厲慕華心中紛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她瞬間崩潰,抱著雲楓昏迷不醒的身體,雙眼茫然地發起了神。她因一時傷痛打擊竟無暇思索如何救治,上官萍身在局外,聽王福山這般熟悉“杜鵑啼血”,猜想他必然知道如何解救,急切問道:“你有辦法救雲大哥嗎?”厲慕華這才停止悲痛,忙問道:“對了,這藥可有解藥?”“爹······”王憐兒輕聲道,眼中不知何時也已泛起了淚珠,王福山自然了解女兒的心意,眼前這三人救了他們父女二人的性命,此時正是報恩的機會,說道:“若不是幾位仗義出手,我和憐兒早已慘遭這夥人毒手了,恩公既然有難,我們當然不能坐視不理。”說著從王憐兒背後的包袱中取出一個錦盒來,打開從盒子中拿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對厲慕華道:“這是我們金燕門曆代相傳的聖藥——金稞果,固本培元,可增人二十七年功力,‘杜鵑啼血’無藥可醫,唯有此物可救恩公一命!”一邊說一邊喂入雲楓口中。上官萍展顏笑道:“我就猜著你有辦法,我在這裏先代雲大哥謝謝你啦!”厲慕華聽後驚喜異常,她心裏著實沒想到王福山竟有解藥,而且會毫不猶豫地拿出來救雲楓,臉上又是歡喜,又是感激,向王福山和王憐兒盈盈拜謝。王憐兒對她道:“你用不著謝我們,我們金燕門江湖名聲雖不響,但也不是些忘恩負義之人,這是還你們剛才的救命之情,我們可是兩不相欠了。”王福山笑道:“四十日之後,他便會完好如初,不必擔心,我們父女還有要事,告辭了!”話完,帶著王憐兒走遠了。“多謝你們!後會有期!”上官萍不停地向二人招手喊道,直到王氏父女的身影消失在林中。寒冬正午的陽光放佛格外的溫暖,使人倍感珍貴,雲楓躺在一塊光滑的岩石上,全身熱流湧動,如沐春風,整個人好似遊蕩在熱氣騰騰的水中,說不出的舒服,他一感身體有此變化,心生警惕,頭腦隨之強加清醒,立刻從這愜意的感覺中掙脫出來,忽地睜開眼來,隻見頭頂上好大一輪金日,刺眼的光芒使得他又不禁眯起了眼。上官萍一見他恢複知覺,激動道:“雲大哥,雲大哥,你醒了,你都睡了半天了!”厲慕華也急忙湊了過來,神色顯得十分關切,雲楓看見此時此地,此人此景,頭緒萬千,在腦中反複回憶著之前發生的事情。厲慕華問他道:“你打算瞞到什麼時候?”雲楓茫然不解,道:“什麼?”厲慕華氣道:“明知故問!”雲楓突然想自己昏迷前吐血的情景,解釋道:“我咳得太厲害了,這種小傷沒什麼大不了的。”厲慕華劍眉一抖,不知是怒是怨,冷聲道:“自作聰明!”上官萍驚訝道:“這怎麼是小傷呢!雲大哥你差點命都沒了!你不知道自己吃了‘杜鵑啼血’嗎?”雲楓一驚,心想難道她們都知道了?驀地抬起了頭,欲言又止,不知該說什麼。上官萍又道:“多虧了王大叔的藥你才好的。”雲楓又是一驚:我的傷竟被治好了?厲慕華見他一臉驚疑之色,將剛才的一番事說與他聽,雲楓聽後感歎連連,心道:我原本隻為救上官萍而已,順手解了他們父女二人的圍,沒想到他們還以如此大恩,想到此處,心裏不禁浮現出這一路來幫助過自己的人來,封沐晨、上官萍、丹九鳳、酒肉和尚,以及王氏父女,頓感暖意融融,不再孤單,江湖似乎並不是那麼的殘忍、黑暗、凶險······“好了,該把你的事說來聽聽了,你為什麼不告訴我?還有什麼事瞞著我的?”厲慕華說問他道,上官萍關心雲楓,也好奇這其中內情,可雲楓心想反正事情都已過去,自己的傷也好了,沒必要再提及,而厲慕華那性子豈會輕易掀過去,不依不饒,似嗔似叱道:“我非要聽!快說吧,我和你一路走來這事我竟一點也未察覺,你瞞得可真夠嚴實!”雲楓心想她既已知道這事,如若自己不說出來必會被她纏著不放,於是將那日為救她中的寒陰掌力去龍鳳堂求藥而被常氏雙雄強迫服下‘杜鵑啼血’一事原原本本吐了出來,厲慕華聽後眼淚情不自禁地打起轉來,心裏一陣酸一陣甜,想想自己,看看雲楓,又是一陣淒苦,心裏百般不是滋味,說不出的難受。“從小到大娘就告訴我要堅強,不能流淚,闖蕩江湖這麼久來,即便是打鬥受傷、追殺逃亡、孤身流落······我也從未流過一滴淚,誰知遇到你後······”說到此處,兩行清淚如珍珠斷線般簌簌而下,忽又含著淚花嫣然一笑,也不顧上官萍在旁看著,輕輕地倒在雲楓懷裏。上官萍年紀尚小,情竇未開,還不明男女愛慕之事,看不懂二人的言語行為,隻覺他們倆關係十分要好,就像是自己和哥哥一樣,因為她有什麼不開心的事時也會守著哥哥哭,心中不禁泛起了絲絲同情和憐憫,也跟著難受起來。正午過後,三人隨便吃了些幹糧,雲楓精神逐漸恢複,心想還要趕路去哭魂崗,便要辭別上官萍。上官萍見他們要走,立馬道:“你們要去哪,我也去!”厲慕華道:“關你什麼事!”上官萍不與她說,對雲楓道:“雲大哥,你們要做什麼啊?帶上我好不好!”雲楓頗感為難,心想:我們是要去仙屍教救人,凶險異常,生死難料,你還是莫要跟我們冒險的好,於是勸她道:“我們是要去仙屍教救人,你還是回家去吧,對了,你不是跟封沐晨一起嗎?”上官萍忽然低下頭,不再說話,雲楓瞧她臉色不悅,像是有什麼心事,問道:“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嗎?”上官萍囁嚅道:“他們不要我了······”“為何?”雲楓驚起道。厲慕華冷笑道:“定是你又給人家惹了什麼禍,被他們趕走了吧。”上官萍氣道:“才不是哩,是這樣的······”當下將自己和封沐晨、阿秋三人前去天山之事講了起來。原來封沐晨曾答應過上官萍帶她到天山一遊,蘇順禹壽宴過後,三人便馬不停蹄地趕向天山,年底前正好到達,冰雪宮此時正熱熱鬧鬧地準備著年節,一片歡聲笑語。“聖醫俠女”葉心慈得知流浪江湖的兒子回來後更是興奮不已,親自到宮門外迎接,她卻沒想到明月城的人也來了!劉敏、薛蒹、薛葭三人都知道上官萍的身份,但不是十分清楚冰雪宮和明月城之間的恩怨糾葛,也不在意,不料葉心慈得知上官萍是明月城之人時,怫然不悅。上官萍雖曾相救過劉敏等人,但兩家勢同水火、劍拔弩張,葉心慈一氣之下將她趕了出去。封沐晨也不知道兩家之間的詳細事情,看娘親如此發怒,實是平生所未見,想要出手勸阻,可耐武功不是她的對手,隻能被暫時困在冰雪宮中,而上官萍隻有一個人悻悻地離去了,幸好阿秋偷偷送給了她一些銀兩衣物之類的東西,這一路上才不至於太過潦倒窮困。說完後,上官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道:“雲大哥,跟你說了後,我覺得心裏好多了。阿秋告訴我他們宮主其實人挺好的,又慈祥又善良,她也不清楚為何會這麼怨恨我們明月城,所以我離開天山後一路走走逛逛便到了這,遇見了你們。”說到此處,上官萍突然感到一陣委曲和傷心,喃喃道:“我可不想回家!”忽又乞求雲楓道:“雲大哥,你就帶著我吧,我保證不給你們惹麻煩,你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雲楓也不忍讓她一個孩子孤身在外,心一軟便答應了她。“你當真要帶上她?到時候免不得又要礙手礙腳。”厲慕華驚道,雲楓對她道:“總不能讓她一個人流落,我們救人時先把她安頓好,不讓她插手就行了。”上官萍歡呼雀躍道:“雲大哥心地最善良!”說著臉上好似樂開了花,又蹦又跳地跟在雲楓和厲慕華二人身後,她一心要闖蕩出名聲來,尚不知江湖險惡,因此有信任的人在她身旁陪伴,便無所畏懼。三人繼續穿行在偏僻的山林小路中,雲楓和厲慕華邊走邊商量著辦法,但敵暗我明,對方情形不明,實在沒有萬全計策,到時候隻能隨機應變了,三天後他們已來到劍閣南的哭魂崗下。荒山中冷風瑟瑟,碎沙亂石卷地紛飛,四下裏模糊不清,草木蕭蕭,纏繞在老樹上的枯藤也已褪色斷裂,失去了勃勃生機,黃昏落日下,幾隻寒鴉盤旋在山頂上空,哀婉淒楚地啾鳴,如怨如慕,好一幅荒涼的畫景。上官萍用紗巾遮住口鼻,但還是有不少沙塵吹了進來,問雲楓道:“這是什麼破地方?我們來這幹嘛啊?”雲楓帶她躲到一塊大石後麵,叮囑她道:“在這呆著不要亂跑,我們上去辦點事,天黑前你等不到我們下來就先走吧,不要管我們了。”上官萍不知所以,茫然地點了點頭,道:“我等你們!”雲楓微微一笑,便自離去。“走吧,殷天賜他們想必已經在上麵等我們了。”雲楓對愣在一旁的厲慕華說,厲慕華眼神迷離,看不出是歡喜還是憂急,是果斷還是猶豫,該總不會是畏懼?亦或是柔弱,兩隻黑眸中此時不知夾雜著多少思緒,柔聲對雲楓道:“其實你已經幫我很多了,這些恐怕我今生今世也還不完,你不用隨我去的······”說著說著聲音哽咽地低了下來,雲楓冷峻地臉上現出一絲微笑,即便如此,看上去還是跟雕刻的石像一般,豪無表情,他好似生來就不會笑一樣,對她道:“誰又要你還了,我把你當做朋友,當做妹子,或是他們所說的知己,自然無怨無悔地幫你,我又祈求什麼呢?”說完率先奔了上去,“我這人很少有朋友,你若把握當成朋友,就不要多想了。”他的聲音已漸漸湮沒在山風中,厲慕華一抹淚痕,挺劍追了上去。劍閣南不遠處是一些高低起伏的小山嶺,哭魂崗就在其中一座山的頂上,那些山最高也不過百丈,兩人腳力強健,片刻間便已奔近了山頂。正行間兩側突然唰唰射來十幾支羽箭,直取二人胸腹要害,有準又快,顯然是早已埋伏在此的箭手。雲楓和厲慕華立馬急停向後倒退,同時舞劍揮擋,待腳步站穩後飛來的羽箭也已被二人砍斷在地。抬頭一看,隻見兩側站滿了八名黑衣漢子,神情頗為嚴肅,其中一人喝道:“什麼人!竟敢擅闖仙屍教總壇!”厲慕華手臂一抬,袖箭如風飛出,以牙還牙,那人眼見短箭射向自己,卻怎麼也躲不開來,啊的一聲慘呼被射中了左臂,其餘人見勢立馬拉弓搭箭瞄向厲慕華和雲楓,二人對視一眼,心有靈犀,不等箭發,搶先挺劍攻上去,剩下的七人還未拉滿弓弦,隻見一黑一褐兩道身影如鬼魅般飛來,一連四聲慘呼,左側的四名弓箭手已被厲慕華利劍斬落,滴滴熱血頓時陷進黃沙之中,右側被雲楓打倒在地的三名弓箭手則嚇得麵如土色。厲慕華劍指他們道:“滾回去告訴殷天賜,說厲慕華來此!”那三人連同被她袖箭射傷的一人撒腿就往回跑。厲慕華望著近在咫尺的哭魂崗,眼神中滿布著怨怒和痛恨,一雙劍眉愈加凜然有威,臉色也變得冷峭堅毅,雲楓見此驀地一驚,好似看到了曾經的自己,心道:我以前何曾不是這樣!輕輕一握她的手,說道:“殺氣太重,未必是件好事。”厲慕華強攝心神,漸漸平靜下來,繼續向上走去。山頂上十分開闊,宛如平地,南北兩側架著十幾個火盆,裏麵的火炭還沒點燃,火盆底下堆放著數不清的骷髏頭,給人一種恐怖的感覺,正西處是一塊天然的巨石,高有兩丈,但卻二十多丈長,眼下再無它物,四周布置地極為簡陋。厲慕華尋思道:“這不是他們的老巢,倒像是他們集會的地方。”雲楓仔細觀察周圍事物,也沒發現什麼詭秘異常。忽然間,一聲悠長高亢的吆喝聲從東麵傳來,雲楓和厲慕華轉頭瞧去,無人身影,繼而西麵也隨之響起一陣,緊接著四麵八方都開始響了起來,其聲呼天喊地,其勢震耳欲聾,當真如鬼哭狼嚎一般,聽之不免令人腦海中浮現出慘絕人寰的場麵。厲慕華站到陰森森的山頂中央,大聲喝道:“殷天賜快給我滾出來,這種伎倆嚇唬嚇唬別人也就算了,本姑娘麵前還敢裝神弄鬼!”果然,四周聲勢慢慢低沉下來,一會兒又靜得出奇,聲音消散後,隻見一人從西方空中飛來,映著身後昏黃的落日緩緩下墜,噗的一聲,雙腳已落在巨石之上,遮身黑袍在晚風中悠悠飄蕩,他身軀略顯高大,屹立在巨石頂端,真似天神下凡一般。厲慕華瞧他身型並不像是殷天賜,而且此人帶著一副慘白的麵具,根本看不清麵目,雲楓心頭也是疑惑,不知他是何人。厲慕華擔心娘親安危,耐不住性子,大聲問道:“喂,你倒底是誰?殷天賜在哪?”黑袍人立如山嶽,一動不動,過了一會兒,才一字一句說道:“你就是厲慕華?”聲若洪鍾,震人心肺,這六個字就像是六股勁風吹向她,厲慕華禁不住向後微微退卻。“好深厚的內力!”雲楓暗暗讚道,“想不到仙屍教中還有此般人物!”厲慕華聽他聲音沙啞,飽經滄桑,猜他年紀已過五十,絕對不會是殷天賜,說道:“不錯!我就是,殷天賜呢?我娘現在在哪?”話音剛落,黑袍人忽地哈哈大笑起來,從他笑聲中可以聽出他十分得意,好像逢遇了天大的喜事。厲慕華見他笑個不停,急切道:“你是什麼人?先讓我看娘一眼!”不待她把話說完,黑袍人倏地飄然而下,身法怪異之極,眨眼間便已飛到厲慕華跟前三尺,厲慕華足尖一點,輕身後退,同時拔出長劍,隻聽一陣叮鈴鈴地脆響,青光一閃,銀鈴劍已掠向黑袍人,正是一招浮光掠影,黑袍人不敢觸其鋒芒,長袖一揮,向後飄去。雲楓從他剛才的聲波和身法看他武功著實不弱,見他驟然出手,亦揮劍相助厲慕華。黑袍人道:“銀鈴響劍,不錯不錯!兩個一起上吧,我先看看你們身手如何。”說時寬大的黑袍揚天一舞,頓時遮住了血色殘陽,厲慕華和雲楓隻感眼前突然一暗,一股腥臭之氣迎麵襲來,“有毒,快退!”厲慕華大聲道,二人紛紛向後跳出三丈遠。黑袍人乘勢而上,雙爪彎曲猛向二人抓去,瞬間攻出了十招,厲慕華定睛一瞧,他的手掌又黑又大,指甲有半截手指長,尖銳鋒利,當真是可怖之極,看了不禁一陣惡心,朗聲對雲楓道:“他的手指有毒,千萬別被他碰到!”一邊警告雲楓,一邊揮劍格開他來勢洶洶的毒爪。雲楓從不大意低估對手,凝神對敵,沉香劍一繞,點向他手腕外關穴。黑袍人身形見他此招來得巧妙,身形忽地拔起,一招龍門三疊浪,空中翻騰身軀從厲雲二人頭頂掠過,身子還未轉過來時,手臂已經朝後反抓向二人頭頂。雲楓心頭一驚,見他手臂和手指伸展開來,比常人要長上一半,眼見那黑漆漆地五根手指已觸到自己腦後,身子猛地一低,同時長劍上送,既快又準,又是點向他手腕外關穴。這一來黑袍人要是不顧一切抓下去,手腕勢必會被貫穿,而且還不一定能抓到雲楓,他顯然不會如此做,手臂一抬退了回去。而厲慕華則是飛步向前,她自信自己出劍速度絕對比他出手快,縱然慢一分也能削下他幾根手指來,一念至此,使出一招孔雀開屏,青光一展,銀鈴劍貼背劃去,黑袍人見她以攻為守,毫不防禦,也大為吃驚,這種兩敗俱傷的事他是萬萬不做的,果不其然,手指也匆忙縮了回去。“好個厲害的丫頭,當真是不要命了!”黑袍人心裏暗道,這其中奧妙斷不是厲慕華所想那樣,以她的招式不僅傷不到黑袍人,反而逃不出黑袍人的指風,黑袍人之所以縮回手去,乃是由於雲楓剛才那精妙的一招攻敵之比救,迫得他身形有變,因此抓向厲慕華的那爪也就失去了準頭和速度,所以厲慕華那招孔雀開屏才會使黑袍人不敢硬碰,不然的話她早已腦漿迸流了。黑袍人雙腳一落,站定道:“招式領教過了,再試試你們的內功!”話完,雙臂抖得一震,寬敞的袖袍立刻變成兩個圓鼓鼓的鐵筒,自袖中而出的氣流如颶風一般,厲慕華和雲楓和他相距兩丈遠都能感覺得到股股強風。厲慕華心一定,精眸一轉,恍然醒悟,大聲道:“我知道你是誰了!”黑袍人不做聲,仍自蓄力集勁,雲楓好奇問道:“是誰?”厲慕華細眼一掃黑袍人,高聲道:“仙屍王!仙屍教中除了他之外恐怕無人有此武功。”雲楓不知仙屍教內情況,聽厲慕華一說,隻覺此人在教眾武功應屬最高。“小丫頭眼睛倒挺尖的!”黑袍人冷哼一聲,雙臂用力前推,隻見他袖袍一軟,耷拉下來,殊不知兩股渾厚內力已無影無蹤而去,雲楓見他剛才如此聲勢積聚內力,還以為必會排山倒海而來,沒想到出手時竟這般悄無聲息,若不是練到收發由心之境,斷不能如此。“讓我來!”雲楓踏步站立,擋在厲慕華身前,厲慕華知他練有奇門內功,不懼任何內力,也不推讓,安然地躲在他身後。仙屍王見他也不運功抵禦,麵無畏懼地站在原地,自己臉上卻不禁有些驚悚失色,隻不過他戴著麵具,別人瞧不見罷了,仙屍王心裏驚道:難不成這小子自恃內功遠勝於我,毫不害怕?還是他根本沒料到我的內力已然發出?仙屍王寧願相信後者,嘴角現出一絲冷笑。其實雲楓一直在默運古木真經的心法,隻不過他神色上掩飾得巧妙,別人看不出罷了。果然,任憑仙屍王的內力如何強勁,一觸雲楓身體便似石沉大海,瞬間消弭無形,雲楓麵色仍是平淡鎮定,褐衣飄蕩,絲毫沒有吃力抵抗的跡象,其實他霎時間已化解了仙屍王的內力,這情形足足使仙屍王呆立半晌,看不出個所以然來。厲慕華見他僵直無語,想必是十分震驚於雲楓的武功,冷笑道:“怎麼樣,內外功夫都試過了,快把我娘放出來吧!”仙屍王一怔,這才慢慢說道:“好,好,憑你們倆這功夫足可以站在我仙屍教的哭魂崗上。”此時話語氣勢已不似先前那般渾厚有力,變得有些神不守舍。仙屍王張開雙臂,忽地又向後飛去,那寬大的黑袍在空中一展,好似一隻垂天之翼的大蝙蝠,隻見他矗立在巨石頂端,右手抬過頭頂,大喝一聲“起!”聲發之時四周突然湧上密密麻麻的黑衣人來,胸前白色的骷髏頭格外顯眼,一看就是仙屍教的教徒,話音落時,人也都已站定,雲楓四下掃了一眼,估計至少有六百人,將自己二人圍得嚴嚴實實。而厲慕華卻是一副全然不顧的樣子,雙眼精光閃爍,緊緊盯著巨石,原來巨石上又站上了兩人,一個是仙屍教的教主殷天賜,另一個正是自己牽腸掛肚的娘親。此時落日已沉下半個身軀,血色的光輝照耀在厲慕華臉上,熱淚滾滾,像是流下一粒粒紅色的珍珠,厲慕華看見娘親果真還活著,喜極而泣,高聲叫道:“娘,女兒來救你了!”“辣手仙娘”羅青衿被殷天賜點住了穴道,說不出話來,心裏激動不已,見到女兒也忍不住淚流滿麵。殷天賜放聲大笑道:“不愧是彩雲寨的二當家,我仙屍教的哭魂崗都敢來,夠膽量!”指著周圍六百多名持刀教徒,對她道:“這是我仙屍教最新訓練出來的刀斧手,個個精兵勇猛,就算你把彩雲寨的高手都請來也打不過,你不怕嗎!”厲慕華瞥了一眼周圍,這才發現自己已陷入了包圍,這些黑衣大漢果然個個高大壯猛,氣勢不凡,規規矩矩地挺立原地,完全不是之前那群烏合之眾,厲慕華不禁為之悚然,但她一心要救出娘親,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哪還管怕不怕。“少廢話,要怎樣才能放了我娘親?”厲慕華喝道,仙屍王對她道:“放你娘不難,隻要你把魔教的三大寶物交出來就行!”厲慕華身子一震,心想他怎麼會知道這東西?莫非他已經知道我和娘的身份?他倒底是誰?仙屍王見她眼中閃現疑慮,又道:“你不必驚奇了,我已經知道你和你娘的身份,哼哼,看來當年魔教慘敗逃出來的人還真不少!”“你是魔教的?”雲楓問道,厲慕華心中糾結萬分,臉色為難,她不想騙雲楓,含淚點頭承認了,仙屍王又對雲楓道:“難道你還不知道她是魔教遺患?魔教中人人人得而誅之,你還要助她嗎?”他剛才被雲楓的武功所震,有意讓他們二人先生內亂,也可少費一點力氣。厲慕華心頭頓時涼了半截,“對了,我是魔教的人,他已經知道,他還會幫我嗎?要是他早知我是魔教中人,還會三番五次地救我嗎······”厲慕華腦海中閃過無數的念頭,感覺自己美好的幻想正一點點破滅。雲楓微笑道:“當然要,我已經答應她救出她娘親來,不管怎樣,我並不是一個不守信用的人,何況她是我的朋友,我交朋友向來不問身份,交的是一顆心,朋友有難,我怎能袖手旁觀呢!”仙屍王啊了一聲,顯然頗感吃驚,厲慕華則默然不語,瞬也不瞬地望著雲楓,眼神中滿是感動。“好,你小子是何門何派人物?”仙屍王問道,雲楓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今天是來救人的,你沒必要知道我的來曆,我相信我們以後還有機會見麵的。”仙屍王也不動怒,忽然笑道:“好,英雄莫問出處。”說完抓住羅青衿飛到巨石下,說道:“我也不為難你們,隻要把我要的三樣東西交出來,我就放了她!”厲慕華問道:“你怎知道我一定會帶在身上?”仙屍王哈哈大笑道:“魔教三寶至尊無比,你娘交給你時一定囑托你好生保管,彩雲寨被攻破,你四海無家,這麼寶貴的東西不帶在身上那能放哪裏去?”厲慕華聽他一說,果真毫不猶豫地從懷裏和腰帶中拿出半本書和兩把精美的匕首來,對仙屍王道:“我娘交給我的隻有這兩樣,另一件我沒找到。”仙屍王笑道:“恩,不錯。”殷天賜問道:“不是三件嗎?她難不成撒謊藏了一件?”仙屍王道:“那一件她確實沒有。”原來仙屍王早已從羅青衿口中探查出交給的厲慕華的東西,厲慕華並不知道,若她騙他說是沒有或隻拿出一件,都會被仙屍王識破,厲慕華為救娘親隻有如實地將身上的寶物拿出來。“扔過來!不然我要了她的命!”殷天賜喝道,手指已握向羅青衿咽喉,那張布滿紅色蜘蛛網的臉露出猙獰得意的笑容,寒人心膽。厲慕華關心娘親安危,急道:“給你!”“慢!”雲楓突然攔住她手道,殷天賜怒道:“你不想她活了嗎?”雲楓說道:“你先點開她穴道,讓我們知道她是否有事再說。”殷天賜不敢擅作主張,望了一眼仙屍王,仙屍王低沉道:“好小子,果然有兩下子。”說時一隻尖銳的手指抵向羅青衿的後腦,另一隻手順勢點開了她穴道,“莫想跑,一動我便插穿你後腦!”厲慕華關切地問道:“娘,你有沒有事?他們可曾給你下毒?”羅青衿眼裏閃著淚光,搖頭道:“我沒事······你不該來的,救了我,咱們也逃不出去······”話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