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風的早晨,落過雨後,空氣全中是濕漉漉的清冽。舒漓才打開房間的窗戶,便感到故鄉熟悉的觸感,伸出手虛抓了一把空氣,竟不自覺地咧嘴笑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我的故鄉。
舒漓昨天晚上才從北京回到了久別的家鄉。
故鄉還是像以前一樣,多雨。綿綿的細雨把所有的人物風景都籠在裏麵,模模糊糊,濕濕漉漉的,像舒漓對這裏的回憶一樣。
因為太久遠,所以記不清,因為太酸楚,所以不願想起。
“小漓啊,快起床啦!不是說要去看你爸爸的嗎?還不快起來!”舒媽媽在廚房朝著舒漓的房間大聲喊著。“知道了,媽媽!”舒漓坐在床上,舒展著身體,答應了一句。確實是太久沒回來了,怎麼感覺家裏的床都睡不慣了呢?舒漓拍了拍臉,打起精神,去行李箱裏翻找要穿的衣服。
廚房裏,舒漓的外婆在幫著舒媽媽做早飯。老太太一邊熬著粥,一邊向舒媽媽抱怨:“你呀,這麼著急叫小漓起床幹嘛?讓孩子多睡會兒,昨天晚上才回的家。我這粥都沒熬好呢。”“媽,你老人家還把小漓當小孩子呢!她呀,都28啦。這年紀都應該嫁人了,哪能驕裏嬌氣的。”舒媽媽的話倒是提醒了老太太,忙問道小漓有沒有男朋友。舒媽媽像是被問到了心事,歎了口氣,說:“沒呢。都不知道她是什麼打算。不過媽,你放心,這個假期我為她安排了幾次相親,都是年輕有為的小夥子。可得把這事著落了。”“對對,得抓緊了!”老太太是真著急外孫女的終身大事,在一旁連連點頭。
“媽媽,外婆,什麼著落,什麼抓緊啊?”舒漓在臥室就聽見了這番對話,不戳破,隻是裝糊塗,眯著笑眼問道。“你自己心裏清楚啊。相親可一定得去啊。你可不能再這麼糊塗下去了!”舒媽媽點點女兒的腦門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老太太給舒漓盛了碗粥,也在一旁幫腔。“是是是。媽媽,外婆,我都聽見了。我一定服從安排!”舒漓一邊喝粥,一邊笑著回答。
其實,舒漓心裏清楚得很,那些無謂的放不下確實早應該放下,那些無所遁藏的心事確實早應該離開。
想著,吃下最後一口早飯,舒漓和媽媽、外婆道別。確實,對於舒漓,這個假期的目的可不是相親。“媽媽,外婆,我出發去爸爸那嘍。”舒漓拿起靠在椅背上的包,走向門口的玄關。“好。你路上小心。那個,也帶我和外婆問好。”舒媽媽收拾著碗筷,沒有抬頭。“知道了,我走了。”舒漓知道媽媽的心思,沒多說什麼,出去了。剩下老太太站在客廳裏,看著自己女兒在廚房忙碌的身影,暗自歎息。
10年了,10年,縱使多深的傷也該愈合了。
10年前,舒漓爸爸和舒漓媽媽和平離婚,之後舒爸爸遠走上海,現如今也是再婚,而舒媽媽卻至今一個人。確實是和平離婚,沒有背叛,沒有爭吵,甚至沒有眼淚。
老太太知道,看似堅強的女兒,心裏的傷比誰都多,深深淺淺的,難以撫平,隻是她什麼都不說,什麼苦都自己咽。
隻能說,時間是劑良藥。終於也能心平氣和地,問好,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