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巫想出來的法子蘇三歲聞所未聞:將琉煜的髒器、血液統統勻給碧兒一半,屆時他們二人共用髒器血液,心意相通。但是如此方法弊端十分大:他們二人都將隻有三個月的歲壽。
蘇三歲一臉懷疑的看著小巫:“你怎麼知道這個法子的?”
小巫也有點怔怔,看著蘇三歲懷疑的表情,微微皺著眉頭道:“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知道了,好像一直以來我就知道這個法子一樣,隻是以前忘了。”
小巫不會撒謊,隻是這個法子從未聽聞過,沒有人試過,更何況小巫怎麼會知道這個法子呢?本來人家碧兒還有三天的時間,因為他們的莽撞行事,已經害了碧兒,現在還要將琉煜的髒器取來一分為二,若是這個法子不湊效,這不是殺人麼,到時候把琉煜再害了,眼前的屍體變成兩具,蘇三歲恐怕這輩子都會活在深深的愧疚之中。
更何況即便這個法子成功了,二人也隻有三個月的歲壽,而琉煜,現在本該是二十幾歲,正是青春大好年華,還是最有可能成為這東國未來最尊貴的王,這天下,江山萬頃,美人無數,環肥燕瘦,應有盡有,都能夠任憑他挑選,為了一個其貌不揚的碧兒,放棄自己的性命,值得嗎?
琉煜卻是考慮都沒有考慮,很堅定的點點頭道:“琉煜願意一試。”
蘇三歲想要勸勸琉煜,小巫卻難得鄭重的點點頭。
小巫這是第一次,感受到人與人之間最是無私的愛,傾盡一切的付出,為了一個人,到底還能夠做到什麼地步?他內心,波瀾萬千。
他和蘇蘇現在彼此都好好的,還有什麼能夠不滿足的呢?
“好。”小巫凝重。
碧兒躺在床上已經太久太久了,雖然在寒冰床上,這半年來尚有口氣在,但是沒有心跳,血液凝固,和一具凍僵的屍體實在是,沒有太大差別。
所以為了保證屍身不腐爛,要讓碧兒的肉體保持冰凍狀態,不然一遇熱,隻怕很快就腐爛了,但是新換來的髒器,卻是不得不需要血液運轉,等到髒器能夠正常供應身體,方可慢慢恢複溫度,再由小巫將那穿腹之傷治療好。
這說來簡單,但是做起來實在是困難,好在他們身邊有天底下最為難得的香灰蟲:可以吐出極熱的火卻有極寒的身體,還出生在佛門之地,有利於滋養肉體。
而琉煜,則需要在寒冰床上將全身血肉凍住,將肚子剖開,髒器一分為二,小巫在快速將他治好。
其中風險實在是太大了,蘇三歲十分緊張,但是當事人琉煜卻是平淡,他甚至還有些開心,大抵是想著碧兒就要醒過來了,或者是,就算這次失敗了,他也不在需要承受著這孤獨侵蝕的百般孤寂痛苦,這也算是,解脫了。
晚上琉煜去采了一些山上的野花,從新為碧兒梳了頭發,整理了衣衫,細細的描了眉,染了胭脂。
蘇三歲想上去打個下手,琉煜辭謝了她:“碧兒不喜他人觸碰,還是讓我自己來吧。”
琉煜顯得十分熟稔,想來是常常做此事,蘇三歲看著琉煜花白的頭發,胡渣稀稀拉拉的在下巴周圍,哪裏還有那個意氣風發英俊神朗的樣子?
蘇三歲看得有點鼻子發酸,小巫捏捏她的手,遞給她一些糕點。
蘇三歲看了一眼滿眼關切的小巫,吸吸鼻子,接過糕點,還好,還有小巫,一直相伴。
晨光熹微,第一道陽光剛剛射到洞門口,琉煜就已經穿戴整齊,胡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刮幹淨了,他躺到冰床上,大約是冷漠了太多年,喜怒不形於色太多年,他道謝,依舊是淡淡,“多謝巫公子和蘇姑娘搭救之恩,小王和碧兒感恩不盡,若是此番不能成事,便將小王和碧兒葬在這個山洞裏吧,碧兒生前受盡甘苦,死了,就不要再讓他人來打攪她了,若是小王不治,碧兒醒了,就騙她我拋下了他自己去做東國的皇帝了,如果可以,還煩請你們將她帶到北國,那裏山高水遠,碧兒恨急了我,肯定會鼓著氣活的好好的,若是救不了碧兒,那麼,就不需要救我了。”
這就是遺言了,如此決絕,蘇三歲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值得嗎?”
琉煜反問她:“如果巫公子如同碧兒一般,蘇姑娘說,值得嗎?”
不等蘇三歲回答,琉煜已經閉上眼,頗有些輕歎:“哪裏有值不值得,隻有願不願意罷。”
黃昏,太陽已經落到西方山的山頭,蘇三歲已經好久沒有好好睡過,她出了洞裏,靠在小巫身上,坐在夕陽下,暖暖的,忍不住瞌睡,忽然聽到洞穴裏傳來一聲細微的嚶嚀,立馬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