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生花未了11(2 / 2)

“外麵的世界有什麼?”水龍思索半晌,很認真的問道。

“外麵的世界啊,”香灰蟲努力回想,“有來來往往的光頭的人,他們會念經,會打坐……”

“那外麵的世界也沒什麼好玩的啊。”水龍癟癟嘴,十分不以為意。

“才不是,”香灰蟲提高了聲量,想要反駁他,但是又想著自己說的好像也不好玩,隻要實話實說道:“其實我也沒出去過,但是,我聽說外麵的世界很美麗很美麗。”

水龍被她逗樂,噗嗤笑了出來。

於是一龍一蟲,坐在水底聊了許久許久。

最後香灰蟲拍拍衣服,道:“我必須要走了,不然該被發現了,雲龍寺的護山大陣太強了,我出不去,還是好好的回去當我的香灰蟲吧。”說罷,轉身就要回水麵。

“哎,”水龍看著香灰蟲沒有絲毫停留片刻的樣子,不由得有些窘迫的叫住了香灰蟲。

“怎麼了?”香灰蟲轉身,甜甜一笑,本就是不食人間煙火,這樣毫無芥蒂宛若新生兒的微笑,實在是太能夠溫暖龍心了,阿哲看得有些怔怔,自打出生以來,除了那次自己都沒什麼記憶的出逃,這幾十年來,在這暗黑的水底,除了那些蠢笨的隻會遊過來遊過去的魚。沒有人和他說過一句話。

水龍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性子的驕傲又不讓他承認他是舍不得她走,於是假裝冷淡隨意的問道:“那你什麼時候再來看我?”

“來看你啊?”香灰蟲有些苦惱,她想了想,“每個月的十五吧,隻有這一天,雲龍寺的高僧都要去沐浴齋戒一天,守衛不嚴,我才有機會溜出來。我走啦,拜拜。”

“哎,”水龍又喚住香灰蟲。

香灰蟲轉過頭來問:“怎麼了?”

水龍終於放下自己那點忸怩不安的驕傲,略略含了半分笑意,道:“沒什麼,就是想問問你叫什麼名字。”

這就難住了香灰蟲,她今天第一次開口說話化為人形,哪有名字。

“那你就叫阿柔吧。”水龍一臉我就知道你沒有名字的神情對香灰蟲說,“我叫阿哲,再見。”

於是每個月的十五,阿柔都會溜出來找阿哲,一龍一蟲就坐在水底,說著這一個月來發生的事。

譬如說什麼水底最近來了一個新同伴,長得很是奇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肯定也沒有見過,走,我帶你去看一看,譬如說前不久我看見隻有米粒大的東西竟然變成了會遊過去遊過來的大頭小東西,他們太煩人了,長大後就整晚整晚呱呱的叫……

阿柔能告訴阿哲的就是什麼光頭人說起來山下有什麼,還有客棧,他們吃一些很奇怪的東西,為什麼我不需要吃呢?他們說這幾天天氣冷了,竟然一個個都穿起衣服來,他們真是太笨了,像我這樣吐一簇火出來,不就溫暖了嗎……

說來這些都是極其無聊的事情,沒有絲毫新意,但是年幼的龍和年幼的香灰蟲都從未見過更多的東西,這一切對於他們而言都十分新奇。

於是一來二去,十幾年來,足夠這一龍一蟲明白彼此間產生的情愫叫什麼。

阿柔很是向往山下的生活,她說她想去看看那些城鎮是什麼樣子的,客棧是什麼樣子的,他們吃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又是什麼味道。

阿哲其實沒有什麼強烈下山的欲望,但是阿柔想去,那他就陪她一起去好了,反正隻要有阿柔在,水底這樣陰暗也好,哪裏多麼繁華也罷,都是一樣的。

於是在一個十五,阿哲拉著阿柔的手許諾她一定帶她下山,帶著她去看最大最美麗的城鎮,吃很多很多不一樣的東西,看看世間的壯麗山河四季變更。

想要出去,首先要衝破河麵上的封印才行。

這個封印在雲龍寺的高僧日漸加持下,變得更加堅固,想要衝破,實在不是一朝一夕。

阿柔不再出去,而是在河底,助力阿哲,衝擊著封印。

那些雲龍寺的和尚發現香灰蟲不見了,竟然意外看見香灰蟲和水龍在衝擊著封印。

那些和尚竟然叫囂著是阿哲將雲龍寺的聖物香灰蟲偷來,阿哲很生氣,明明使他們將阿柔禁錮近百年,明明阿柔是該可以自由自在的,什麼時候阿柔竟然是雲龍寺的所有物了?

還說的如同一個沒有生命的擺件一樣,那是阿柔,會溫溫柔柔笑著的阿柔,阿柔怎麼可能屬於雲龍寺呢?阿柔,最多也隻能是阿哲的。

阿哲日夜不知疲憊的衝擊著封印,心裏想著阿柔,一點都不會疲累。

終於在一個夜裏,封印就要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