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秦綠綠說。
蘇秦攬了攬懷裏的蘇三歲,他歎了口氣。
“綠綠。”這個年輕而木訥的魔此時此刻依舊笨拙的有些可愛,看著眼前這個倔強的小姑娘,他訥訥說:“我也很喜歡你。”
然後,轉身,禦氣,離開。
因為蘇秦隻有半顆心,當年的傷也太重了,沒有天才地寶的滋潤,蘇秦也毫不在意,表皮雖是好了,但是內裏的暗傷總是殘留著的,這次一整天沒有喝酒,大抵又是受了蘇三歲竟然和一個魔在一起的刺激,想起當年的往事,這才一病不可收拾。
蘇三歲聽到這裏,愧疚的低下頭道:“都怨我,沒給師父買上酒,還氣他。”
秦綠綠扯了扯嘴角笑笑,看著床上容顏早不複當年但依稀還能辨出一二的蘇秦,笑了笑,歎口氣道:“蘇蘇,不必自責,這大概真的就是命吧。”
但好在師父並非沒得救,隻要集齊南國雲龍寺香灰蟲,西國的沼澤銀蛇的妖膽,還有天下唯一一顆麋鹿琉璃珠,秦綠綠就能將師父救回來,並且暗傷都能治愈大半。
但是因為隻有半顆心,師父歲壽再不能和其他魔一樣長長久久了。
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隻要師父能夠醒過來,能夠活著,能夠讓自己報答了這十幾年的養育之恩,能夠再看看當年最心愛的女子,還有什麼能比這個更好?
於是蘇三歲在告知皇上後,收拾行囊,就出發去南國了。
蘇三歲還是第一次出這麼遠的門,她自小在宮裏長大,雖然師父身份貴重,是皇上見了都要笑迎的蘇國師,皇宮裏的規矩對她並未過多約束,但到底是出不了幾次遠門。
上一次去巫山,也不過四五百裏,還是因著師父想喝芭蕉酒,才讓自己去的,說起來難免冠冕堂皇——捉拿巫山老魔,實則師父交代過她:意思意思去看看就得了,回來告訴皇上,巫山老魔聽聞朝廷派人捉拿內心恐懼聞風喪膽跑路了,保證皇上會十分開心。
於是是一路上遊山玩水吃吃喝喝,那裏看看,這裏耍耍,好不愜意。
但是這一次,師父重病躺在榻上,命在旦夕,她哪裏還有心思觀看異域風情。
小巫在聽到蘇三歲要隻身一人去南國,路途遙遠,盡管他未曾涉世,不知曉人世間的爾虞我詐陰險狡猾,但是也知道必定艱辛萬分,急忙道也要隨行。
蘇三歲看著他澄澈的眼眸,終於難得的笑了笑,握住了他的手。
於是馬不停蹄,行了近一個月,終於要到南國的邊界了。
“蘇蘇,今晚歇一歇吧,明天再上山。”小巫看著高聳入雲的雲龍山和雲霧繚繞中依稀看得見房屋的雲龍寺,看了看臉色蠟黃嘴唇皸裂的蘇三歲,提議道。
蘇三歲歎了口氣。
明明知道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但是她還是巴不得現在就上山,討要到香灰蟲,然後趕緊將師父救醒。
她一直生活在師父的庇佑下,師父突然倒了,她仿若又回到孤兒時的自己,無依無靠,如同青萍。
蘇三歲看看連日趕路頗有些吃不消的小巫,他明明功力深厚可以禦風一日數百裏,但是為了陪伴自己依舊坐馬車,他的皮膚黑了一些,那張狐媚子臉終於看起來沒那麼惹眼,蘇三歲笑了笑,拉著小巫進入了一家客棧。
“兩位客官,住店還是打尖啊?”店小二殷勤的上來張羅。
“備上一桌飯菜,再開兩個房。”蘇三歲將包裹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扯著小巫坐了下來。
小店人手少,飯菜上的慢,小巫從未去過其他地方,更別說南國了,他四處張望,顯得十分好奇。
“蘇蘇,那是什麼人啊?男子為什麼也帶耳環?”小巫小聲的問,手小弧度的指指一桌客人。
“那是西域人,他們民族就是這樣,喜歡蓄胡子,戴頭巾,佩戴耳環。”蘇三歲頗有耐心。
“那他們來南國做什麼?難道和我們一樣來找香灰蟲?”
蘇三歲不由得想笑,給了小巫一個白眼道:“他們是來做生意的,西域那邊生產皮毛之類的,拿過來中原換取綢緞茶葉。”
“哦哦。”小巫聽得很認真,轉頭又問:“那那個光頭的人呢?呀,他怎麼隻吃饅頭?”小巫指指蘇三歲身後的那張桌子。
蘇三歲轉頭一看,是個小和尚,二十來歲,模樣倒是清秀,正在吃饅頭。
“那個是個和尚,和尚是不能吃肉的。”蘇三歲轉過頭來對小巫道。
“和尚?和尚也是西域的嗎?”小巫顯然不能理解和尚是一類人的專有稱謂,還以為是什麼地域之類的。
蘇三歲翻了一個白眼,對完全沒有常識的蘇三歲簡直無語,但還是答道:“和尚就是光頭的人,我們要去的雲龍寺都是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