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兒傻眼了,呆住了,也停止了無謂的狂奔。她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追上,她怎麼可能追上皇宮大內的禦園良駒。
木槿緊緊的抱著馬脖子,整個人都伏在馬背上,胯下駿馬馱著她瘦小的身子一路撒了歡的朝楚王府而去。
來到楚王府府門外,木槿猛的拉住韁繩,狂奔的駿馬猛然被製住,前蹄騰空咆哮著嘶鳴起來。木槿手上力道一泄,被駿馬甩了下來。身子重重的摔落地上,手腕處“哢嚓”一聲一股鑽心的劇痛襲來。
眼淚在眼眶轉了幾下,木槿水眸眨了眨又咽了回去。這點痛與她心裏的痛無法相提並論,這點身體發膚得的痛完全不達心底。
木槿仰頭冷冷的瞟了一眼楚王府端莊威嚴的黑漆大門,以及門匾上力透紙背的三個大字,心中五味雜陳。守門的護衛怔忪了一下,急忙跪地行禮。看著眼熟的麵孔原以為是林采薇,近看才發現原來竟是從未登門的木槿公主,心中更加駭然。
的確是從未登門,楚王府,清風苑,在她心底深處呼喚了上千遍,可今日她的確是第一次來,可也是最後一次來。
木槿赤足踩在冰冷的青磚鋪就的地上,無視一路之上眾人的跪拜行禮,一步一步緩緩的走向清風苑,心比步子更沉重。
徑直來到楚王府後院,碧波閃閃的湖泊擋住了她的去路。湖麵上沒有船隻,隻有敗落的蓮葉漂浮在湖麵上。可她既不會踏水無痕又不會展翅飛翔,隻得怔怔的淒然的眺望湖中央那片蒼翠的竹林。
竹林中掩映著一座紫檀木的三層小樓,雕梁畫棟拱起的屋簷依稀可見,但她心中那抹魂牽夢繞的白色卻望不見。
憂傷、無助、絕望,在心裏蔓延滋長,眼眶的淚水終於噴湧而出。一種歇斯底裏的痛將她席卷包圍,抑製不住的淚水泉湧噴發。
她和他注定是無緣,即便近在咫尺都難相見。何談共結連理,何談相守到老,都是她一廂情願的癡念奢望。
刺骨的寒冷從腳底一直鑽到心裏,不知過了多久,突然一道黑色的影子悄無聲息的飄落到她身後,拎起她的脖領子像老鷹抓小雞一樣將她拎到了空中。身子頓時懸空,她心裏不僅沒有半點害怕,反倒是無盡的歡喜。
麵無表情的黑衣人將她拎到竹林外,毫不憐惜的丟到冰冷的地上,厭惡的拍了拍拎著她衣領的手,好想她身上有多髒似得。隨即轉身掉頭就走,連一個冰冷的眼神都懶得給她,仿佛她堂堂的一國公主連讓他看一眼都不配。
毫不掩飾的鄙視、不屑,可她卻渾不在意,心裏隻有感激。
木槿不顧身上的傷痛,從地上爬起來,歡喜的用袖子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穩了穩心神抬步走進竹林。
可她才剛一進去,一個白色的人影遠遠走了過來,一身雪白錦袍的楚風緩步悠然的走了出來。木槿一愣,心中乍驚乍喜,停下腳步怔怔的站在原地。
來到與她一丈之距,楚風停下來腳步。清淡的鳳眸沒有一點顏色,微薄的朱唇輕啟,開口詢問,聲音平靜溫潤卻冷得沒有一點溫度。一種巨人千裏之外的冷淡疏離,像一道寬闊的溝壑,她窮其一生都飛不過去。
“公主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我……”
木槿霎時噎住,無從開口,憤怒、斥責,滿腹的委屈,突然消失殆盡,不知如何開口。就這麼怔怔的站著,任刺骨的寒意從赤足的腳底襲上心頭,任竹林搖曳冰冷的寒風一遍遍的淩遲她單薄的身子。
她不覺得冷,也不覺得痛。看著那冷淡疏離的目光,她一霎時明白,她和他從來都沒有交集,一切都是她的一廂情願。曾經在宮裏梅花樹下她刻意等候的偶遇,那僅有一次的溫情凝視,隻是她恍惚的錯覺。
他始終都是她的鏡中花水中月,一生一世的可望不可及。明知如此,可她心裏還是殘存著一絲希望,一絲不甘。
終於她鼓足了勇氣開口質問,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可一開口她才知道嗓子是多麼的沙啞。委屈,千絲萬縷的情愫隻剩下無盡的委屈,她的聲音控製不的顫抖。
“我心有所屬,自然不能再娶你。”簡單直白沒有絲毫遮掩,清淡的鳳眸別開,不再看她。
“未娶先休?”木槿狂跳的心突然平靜了下來,無聲的笑了,他從來不怕傷她,她的心千瘡百孔被淩遲,在他眼裏都一文不值。
“沒有娶何來的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