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還是在某個清冷的早晨離開了,一如那些來去匆匆的遊客。我坐在酒吧吃著早餐,心頭湧起淡淡的憂愁。驀然,我在吧台裏看到一本陌生的日記本,扉頁寫著:“贈飛飛姐,我會懷念你的煎蛋。”
最後一頁的留言是這樣的:
你說過我們一起轉過山,就算以後遇到再大的困難都能克服……我永遠不會忘記一起喝醉,一起唱歌,一起在湖邊談心,一起摸黑走夜路,永遠不會……
——小萌 2011年8月24日 淩晨4:30
這個毛頭小子,竟讓我的眼眶濕潤了。
日子照舊在過。直到我迎來了國慶,在接待完潮湧般的遊客累得幾欲虛脫的一個晚上,我們鬼使神差地從月亮高掛聊到太陽升起。末了,我向他道別,他半晌回了一句:“飛飛姐,我想好了。”“想好什麼?”“我們在一起吧。”就這樣,我們在一起了。
2012年夏,他從安徽輾轉坐幾天幾夜的火車汽車,沿著318川藏線,一路顛簸,冒著泥石流和塌方的危險,在我停留過的納木錯聖湖旁駐足,在我摯愛的林芝波密徜徉,不遠千裏來到稻城。我告訴過他自己曾到過這些地方,且多希望能和愛人走一遍。於是他用這樣的方式,於不同的時間陪我在同樣的空間完成了一次旅行。
每逢寒暑假小萌來看我,客棧淡季則是我去看他。我住在他學校附近的小套間裏,替他洗衣做飯。有空的時候,我們會一起看電影,散步。我們喜歡相似的音樂,都熱愛旅行,年齡或許是個問題,但我們決定用真心來證明,它阻止不了相愛。伴隨著世人不解的目光,我的客棧已經從稻城搬到了大理的洱海畔,我給客棧取名花兒;他也從學生變成了醫院的實習生。
2013年10月,小萌約上他的父親,以來大理旅遊之名讓他見我。那天我很緊張,把衣櫥裏的衣服挨個試,想穿一件顯得最年輕的去見他父親。最後在瑟瑟風中,我穿了件碎花裙等在站口。小萌和他爸爸出現的時候,我嘴唇都凍紫了。他一見我,先是興奮地揮手,繼而心疼又責備地把大衣脫下來披在我身上,刮了刮我的鼻頭,說了聲“傻瓜”,仿佛我才是那個需要他照顧的小姑娘,全然不顧一旁他父親的目光……
在大理的幾天,我把旅店交給朋友打理,全心全意陪著他們遊玩,小萌的父親漸漸露出笑容,著實讓我鬆了口氣。然而最後一天,我早早起來準備好早餐,他的父親卻先下樓來了。他告訴我:“我希望你離開他。”沒容我接話,他說:“你們過的是沒有根基的生活。小萌將來會留在城市成為一名優秀的醫生,而你願意他為了你放棄這一切來這陪你過一輩子嗎?他現在少不更事,可是將來呢,你年老色衰後,他還會對你一心一意嗎?”
他說的是事實,我竟無言以對。後來小萌歡快下樓,我別過臉,抹去了眼角的淚。小萌走後,我再也不接他的電話,不回他的消息,他發瘋似的打電話給我所有的朋友,直到一天我平靜地打給他:“我們分手吧。”
他說我“懦弱”,說我不顧他的感受。我又心疼,又生氣,握著話筒,彼此沒有再說話,時間在沉默中流逝。這次吵架後,我們半個月沒有聯係。
但是,我不認輸。2014年春節後,我把客棧轉給朋友,背起行囊,來到了安徽。當我出現在他麵前,我能看到他眼角激動的淚光。“這次來,我不走了。”“真的嗎?”“真的。”小萌抱起我,瘋狂地轉著圈。
我在小萌校外租住一套公寓,為他洗衣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