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情事:愛穿透了愛情
胡誌國等
內蒙古單親媽媽於玉珍傾盡所有送女兒到新加坡留學,並一路陪伴為情所傷而鬱悶的女兒。因為她沒有獲得新國政府要求的工作許可證,母女倆生活異常艱辛,但她篤定地守護在女兒身邊,不離不棄。
於玉珍的堅韌,感染了一位名叫多尼的新加坡男子。這位本是畫家的男人,因為人生受挫,屈身機場當起了售貨員。善良的他主動幫助於玉珍母女,不想,一段溫暖情緣由此鋪開,各自人生的失意、缺憾竟在這溫暖裏被修補、償還……
善良的牽引,異國畫家走近陪讀媽媽
2010年6月,雨季中的新加坡又剛剛經曆了一場雷陣雨。來自中國內蒙古的於玉珍趟著水、撐著傘走進了位於碧山區的聖太醫院。她走進三樓505病房,對著病床上的一個老人親切說道:“王阿姨,你今天氣色不錯啊!”於玉珍一邊輕聲細語地和老人交流,一邊幫老人按摩。在為老人修剪腳指甲時,她怕傷著老人,湊得很近,眼睛快挨著老人的腳了。
一個中年男子就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一幕。他是老人的兒子多尼,新加坡人,40歲。他的媽媽王阿珠已78歲,多年前患了肌肉萎縮症,孝順的多尼就每天早上八點送老人到醫院接受康複訓練,晚上六點再準時接母親回家。王阿珠年輕時能幹要強,年老了脾氣急躁,不好相處,每年要更換幾個護工。兩個月前護工辭職後,多尼一時雇不到人,隻得從醫院義工裏找到會按摩的於玉珍過來照顧。沒想到,於玉珍為人熱心、做事周到細致,老人竟慢慢接受了她。多尼有心想聘請於玉珍當母親的護理,便在於玉珍準備離開時,主動邀請她吃飯。吃飯時,多尼向於玉珍聊起關於她的一個細節:那天,於玉珍在花園陪老太太曬太陽,一名護工站在椅子上曬衣服,於玉珍忙不聲不響走上前扶住椅子。多尼坦誠道:“那個細節,讓我認定您善良又心細。”趁機,他提出請於玉珍護理媽媽的要求。
“可是,我是來自中國的陪讀媽媽,申請不到工作許可證,不能工作呢……”於玉珍微笑道,“但你放心,我可以當義工照顧王阿姨。”
於玉珍的家在內蒙古的科爾沁,她是個地地道道的蒙古女人。女兒於洋3歲時,她與丈夫離婚,獨自撫養孩子,她蹬過三輪車,賣過水果,倒賣過牛羊,最後自己開飯店當老板。她起早貪黑,卻對女兒疏於照顧,2005年,於洋考上北京旅遊學校,並與同係一師兄談起戀愛。2008年,於洋讀大三時,師兄畢業,向她提出分手。性格本就內向的於洋傷心欲絕,不得不休學。於玉珍焦慮萬分,也愧疚不已。為了逼迫自己走出困擾,於洋提出到新加坡留學的想法,因為她喜歡學旅遊,而新加坡的旅遊專業是全世界公認最好的。2009年,於玉珍變賣家產,湊齊150萬元,送女兒到新加坡留學。為了彌補自己的愧疚,於玉珍決定放下一切來新加坡陪讀。新加坡的教育和生活成本非常高,政府為了保護當地人就業,規定無新國國籍的陪讀家長不能工作,於玉珍的生活壓力非常大。但讓女兒好起來高於一切,於玉珍還報名做義工,希望女兒在她積極心態的影響下走出陰影。
多尼沒想到這位大自己6歲的大姐溫暖、從容的笑容背後,還有這些艱辛與不易。多尼告訴於玉珍,他也不是幸運的人,母親王阿珠在他上小學時就離婚,他和兩個姐姐被判給母親。他大學畢業後愛上畫畫,後來因為生活變故、母親身體又不好,他就到新加坡機場找了一份售貨員的工作,這樣方便照顧母親。
那晚,於玉珍與多尼聊得非常愉快。吃過飯,多尼送於玉珍回家,於玉珍見時間還早,又熱情地邀請多尼到家裏坐坐,多尼也沒有拒絕。
多尼發現這個大約隻有30平米的小房子,被於玉珍布置得溫馨愜意。最後,多尼的目光定格在一幅掛在廚房裏的畫上麵,那幅圖畫的是春天的草原,各種野花點綴其間,可因為作者用色淺淡,整幅畫有如蒙上了一道迷霧,生機中透著憂愁。於玉珍告訴他:那是女兒於洋畫的,因為知道她想念家鄉,就畫了畫,讓她每天做飯時都能看到家鄉。“好懂事的孩子呀!”多尼忍不住稱讚。兩人正說著話,於洋從學校回到了家裏。於玉珍熱情地介紹多尼給女兒認識,多尼則饒有興趣地問於洋為什麼把草原的顏色畫得那麼淡。於洋淡淡地說道:“因為濃烈的東西,難以長久。”話語裏與她的年紀不相稱的滄桑與疲憊,讓多尼忍不住心頭一震。
那次之後,多尼與於玉珍的距離拉近了許多。這年11月的一天晚上,多尼突然接到於玉珍打來的電話,說她在醫院陪護一位老人輸液,女兒於洋剛從家裏打來電話,哭得很傷心。她無法離開醫院,又怕女兒出事,懇請多尼幫她過去看看。
多尼急急趕到了於玉珍的出租屋,他能聽到於洋嚶嚶的哭聲,可任他敲門,於洋就是不開門。多尼在門外一個勁地開導於洋,特意分析於洋的那幅草原圖,雖然顏色稍顯灰暗,但草和花迎風舒展的姿態透著生機,這就像於洋的內心,雖然有恐懼,其實充滿力量,與她媽媽一樣堅韌。在多尼的循循善誘下,於洋打開了房門。她告訴多尼:她的英語考了全班最後一名,她來新加坡近兩年,非常用功,可學業長進太慢。如果不是感念母親不易,她很想放棄或者跳樓一了百了。
多尼沒想到年輕的於洋心理竟脆弱到如此地步,再三開導。一個小時後,於玉珍趕了回來,對多尼千恩萬謝。離開時,多尼提起了於洋的情況,鄭重地告訴於玉珍:“新加坡的大學學習氛圍濃,留學生都會麵臨很大壓力。於洋的學業問題若不處理好,抑鬱症恐怕很難治好。”於玉珍急得眼眶發紅,說道:“洋洋他們班像她這樣母語不是英語的學生,都請家教補習,但她知道我沒錢,堅持自己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