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顧如錦,她一無所知,不知道賀蘭暮雲今日去了哪裏,也不知道他見了誰,更不知道他今日已經把她的身世參透了。
“回來了?”顧如錦淡淡道,像是普通的寒暄,卻不帶任何感情色彩,反而像一句突兀的開場白。
“等了很久?”賀蘭暮雲將外衣脖子上的扣子解開,顧如錦卻上前一步替他一一揭開,溫柔似水。
“等很久了,以為你不會回來用晚膳了,你去哪兒了?進宮麵聖麼?”顧如錦含笑道,笑不及眼底,更不及心,她能扯著嘴角微笑已是不易。
賀蘭暮雲驀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很是用力,緊緊的抓著,絲毫不放鬆,他在生氣,他的眼裏寫著不能理解的字樣,“不要用這樣的語氣和我說話,不要這樣對我笑,若是笑不出來,你可以不笑。”
賀蘭暮雲的一字一字像一個個釘子一樣,釘在了她的心髒上,讓她勉強提起的笑容消退下去,她斂了笑容,隻聽賀蘭暮雲又開口道:“我沒有進宮,我去了白馬觀。”
“白馬觀”三個字一出,顧如錦的麵容瞬間冰封,賀蘭暮雲緊緊地盯著她的麵容,絲毫變幻都不會放過,看見她啞然的模樣,他的心裏在為她心疼。
他不在乎她的身世有多麼離奇,他隻認為,她能夠來到這個世界,來到他的身邊,就是上天注定。隻是他不開心,不開心顧如錦會瞞著他,會不願把這件事情告知他,這對他來說,是不信任的因素在作怪。
而這種不信任因素,他最為芥蒂。終究,兩個人會回到這個不可逃避的問題。
顧如錦感覺自己喘不上氣來,她想過自己可以瞞住賀蘭暮雲多久,一輩子?或者她突然有一天消失了,賀蘭暮雲會發現他身邊從來沒有一個叫“顧如錦”的人出現過。
顧如錦望著賀蘭暮雲,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又那麼遠,她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卻半個字都沒有吐露出來,她深吸一口氣,剛想說些什麼,青衣忽然闖了進來,打斷了她所有的思緒。
青衣急匆匆的跑了進來,看了顧如錦一眼,默然的低下頭來,似乎這件事情與顧如錦也有關,他對賀蘭暮雲道:“屬下有事要稟報。”
這麼說,青衣是想避開顧如錦單獨和賀蘭暮雲說話了,顧如錦雖知這件事可能是有關於自己的,她雖然好奇卻識趣的道:“我先下去了,你們慢慢聊。”
話一落,賀蘭暮雲抬了抬手,把她一把拉了回來,對青衣說道:“青衣直說吧。”
賀蘭暮雲不會再對顧如錦隱瞞,有什麼事情,總會解決的,而不是躲避。
青衣還在猶豫,但賀蘭暮雲都這麼說了,他隻好說了出來:“柳家人已經找到了,正在押解回京的路上,兩日之後便會到京都,皇上下旨,一旦把柳家人押到京都,斬。”
是柳家人,顧如錦的心中一驚,青衣說柳家人被抓住了,還被押解回京了,這個消息讓顧如錦的心頓時又落回了穀底,她的腹部開始抽疼,賀蘭暮雲緊張的看著她,手搭上了她的手腕處,查看她的脈搏。
顧如錦的脈象紊亂,實在是個不好的征兆,賀蘭暮雲一把抱起她,往房裏走去。顧如錦躺在他的臂彎裏,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蜷縮起來,想個刺蝟一般不願讓他人觸碰。“他說的是真的?”
顧如錦弱弱的問道。
賀蘭暮雲歎了口氣,道:“你的身子很不好,我讓人去熬安胎藥。柳家的事情,我去看看。”
很長一段時間,顧如錦都沒再想起柳家的事,因為已經知道了最後的結局,她不能去恨賀蘭暮雲入骨,現在猛然聽見這個消息,她的心還是那樣的痛。
這等於要親眼目睹柳家人的死狀了,還有兩日,兩日後的柳家就會紛紛斬首在京都,而她,苟且偷生的活著,聞著他們鮮血的味道。
顧如錦怨恨道:“你去看什麼?柳家人本就是被你拋棄的一枚棋子,滿門抄斬不也是你想看到的結果麼?”
賀蘭暮雲又皺起了眉,盯著她的目光裏冒著黑色的火花,顧如錦已然閉上了眼睛,不再看他。他拂袖而去,卻是走進了廚房,什麼也不說,隻是默默的為她熬一盅苦藥。
柳家到達京城的日子,不出所料是在兩日之後,顧如錦兩日都吃的很少,原本被養的豐盈的身子現在也不可抑製的消瘦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