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暮雲一把將她扯入懷中,道:“怎麼會認不出你?看見你的眼睛我就知道那是你,茫茫人海中,我永遠都能一眼找尋到你。”
“賀蘭清明安置了假的顧如錦在你身邊,你知道嗎?她是假的,我才是真的!”顧如錦急切的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他,卻沒反應過來,既然賀蘭暮雲能夠認出戴著人皮麵具的她來,也能一眼識破那個假的顧如錦。
賀蘭暮雲寵溺的撫摸著她的發,這個動作讓顧如錦熟悉又陌生,她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他手掌心的溫度了?
“我自然知道他們的小把戲,你放心,我不過做了場戲,用他人的線來釣魚,並且魚兒已經上鉤了,賀蘭義燁若是甘心做他的義燁侯那也便罷了,若是他心有覬覦,就別怪我不客氣了!”
原來,賀蘭暮雲用了賀蘭清明的線,要釣的魚卻是賀蘭義燁,說實話,顧如錦真的搞不懂這一個大家為什麼要互相廝殺到這種地步。
賀蘭暮雲有野心不錯,但是據顧如錦對他的了解,他不是被逼走投無路,是絕不可能去造反,進軍內陸的,可偏偏當今皇帝要忌憚他到這個地步。
“可是,我還有一件事情要問你!”顧如錦的聲音幹澀,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讓她難以開口,可是,她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問出口,她想知道答案。
賀蘭暮雲臉上的銀色爪牙麵具沒有摘下來,顧如錦看不見他的神情,隻隱約覺得周身一涼,氣溫驟然下降了好幾度。
“柳家的人逃了,皇帝震怒要立即捉拿柳家人歸案,滿門抄斬,這事你知道嗎?”顧如錦也不管不顧,沒等賀蘭暮雲有什麼反應,直接問了出來,隻不過之前還得經過一些鋪墊,這不是她真正想知道的。
賀蘭暮雲輕輕點頭,“知道,這是我的授意。”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珠打在臉上,發上,顧如錦的臉色蒼白的如同病色,發絲貼在額頭上,更加顯得楚楚可憐。
雨水打在地上幾乎是炸了開來,明明落下來是一顆豆大的水珠,一碰到地麵,撞擊得粉碎,水珠四濺開來,顧如錦看著地麵的雨水,仿若這些炸開的水珠就是她此時此刻脆裂的心髒,痛苦不堪。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顧如錦淒然的望著地麵,不敢抬起頭來看賀蘭暮雲的眼睛,她怕她此刻的難以置信,還有那不可掩飾的恨意落入他的眼睛。
可是她不看他,不代表他願意配合。
賀蘭暮雲伸出手鉗製住顧如錦尖瘦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直視自己的眼睛。“你在責怪我是嗎?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是不是在責怪我?不,你眼睛裏寫的是恨!”賀蘭暮雲輕笑,笑的輕狂。
“沒有想到有一天,你會用這樣的眼神麵對我。沒錯,我是授意了柳雲龍這麼做,這是我們之間的交易,我並不覺得我哪裏做錯了,或許,你覺得我應該早一些告訴你,不要把你蒙在鼓裏,可是你知道我不會。”
“我是個有野心的人,我不能光奪下雲州就夠了,我要的是天下,所以把小小一個柳家犧牲了又怎樣?如錦,你在傷心嗎?你恨我嗎?如果要恨就恨我一輩子吧。”
賀蘭暮雲的心簡直痛及了,他也沒想到自己會對顧如錦說出這些話來,隻是看見她充滿恨意的眼神後,他滿肚子的氣話就忍不住要發泄出來了,他做的一切都是為她,不論以前,目前,還是以後。
他要的不是天下,是她安穩的家。
“雲,你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顧如錦很想問問上天,她到底做錯了什麼,上天要這樣懲罰她?原以為有賀蘭暮雲的地方就是她的歸宿,可是現在呢?歸宿已經讓她無處可歸了!
“是啊,我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賀蘭暮雲忽然捂住頭,腦袋中像有長針穿插而過,刺疼難耐。
“你怎麼了?”顧如錦的心無處安放,懸在當初,提起也不是,放下也不是。賀蘭暮雲的樣子很奇怪,顧如錦之前被他抱著落在地上的時候感覺到他冰冷的體溫,和在屋頂上的時候完全是兩樣。
就像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冷,擁有凍結周遭一切的力量,現在看來,顧如錦甚至覺得是自己太過疏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