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少年皇帝一雙桃花目看著下方眾卿,他膚色瓷白,灼灼目如兩點繁星,勾起的唇令眾臣移不開眼光,雖貌若好女,但這當今聖上,卻最厭惡有人提及他的容貌。
此時已至深夜,皇宮之內依舊燈火通明,他一身明黃長袍,上麵龍紋隱現,身姿亦是欣長挺拔,仿若一節竹一般挺立著,而他的身下,則是令無數人跪拜的至尊之位。
今日便是司徒清越即位之日,他微微揚著唇,掩不住臉上微微的得意之色,側眸看向了左側高位上的男人。
這男人所處的位置,僅距龍椅一射之距,卻是仿若脫離開了群臣,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他麵貌冷峻,不似眾臣一般,帶了一丁點兒的討好。
這人從不將他放在眼中,不過,那又怎樣?如今之勢,勝者為王。
“怎的?今日朕宴請群臣,皇叔竟是無話可說嗎?”
他一句話出口,仿若一記重錘砸到了人群之中,眾人不由都噤聲,大氣都不敢出,眼光卻是俱是看向了那沉默的男人。
他冷漠,且淡然,乃是這北國的攝政王,眾臣心中的權王,亦是一個有著“殺神”之稱的將才。
可如今,這少年皇帝即位了。
“皇上終於有資格即位了,甚好。”
他緩緩隻道,眸光卻是抬都未抬,揮手拿起了麵前的酒盞,聲仿若玉石鏗鏘:“臣,敬皇上一杯,以作慶賀。”
喝下那一杯慶賀之酒,司徒清越覺得自己當真是有些醉了,他從來都是酒量極差,這些杯中物,當真是沾不得,還是母後的桃花釀味道好……
第二日,司徒清越早早地便醒了,朦朧中看著外邊尚且灰蒙蒙,他記得登基之後五更時侯便要整裝上朝了,但是卻一直沒聽到小葉子的呼喚。
這小葉子,當真是太過玩忽職守!
他胸中氣悶,皺著眉頭,不由生了些許怒意,口中喊道:“葉亭,快服侍朕更衣!”
一句話說出來,帶著稚童特有的清脆嗓音,令司徒清越不由傻了……
此話將將入耳,外廳中侯著的小太監,亦是屁滾尿流地跑了過來,步子太快太急,他的帽子都落在了地上。
“哎呀主子!這話是誰教您說的?!以後萬萬可說不得啊!”
他臉上帶著幾個痘痘,一臉驚慌之色,仿若是司徒清越說了甚麼不得了的話。
司徒清越光著腳便從床上爬了下來,認認真真地看了看他,眼前這人雖然臉嫩了很多,但還是一副姑娘腔調,看來真的是小葉子。
“小葉子?這是哪裏?”
他緩緩開口,眼光不停留,亦是看了看周圍,床邊是他曾經最愛的“金大將軍”,一身黑裏透金的殼子,正在蟈蟈籠子裏,吱吱喳喳叫個不停。
旁邊放著一銅鏡,他往前邁了兩步,腳底下雖鋪著毯子,卻亦覺得一股寒意。
鏡中的人,頭發散亂,僅上頭束了個發髻,並未簪發冠,初醒來,睡眼惺忪,臉蛋亦是三月春花般紅撲撲,似個丫頭片子。
這是他?
葉亭看他迷離模樣,卻是嚇得不輕,一副泫然欲泣模樣,扯著嗓子嚎:“太子殿下,您這是在太子殿啊!您可別嚇奴才啊!”
這一喉嚨,仿若晴空一道響雷,“金大將軍”都不敢叫喚了。
司徒清越不由低頭看了看自己,黑白分明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失望,身量手腳短小了不止一分……
他果然又重生了。
司徒清越突然想起了那一杯酒,心中不由怒意滔天,定是那司徒焱,狼子野心想占了帝位,故而在酒中下了毒!
說起重生來,司徒清越當真是熟悉地很了,因為加上這一次,他統共死了有七次了。
第一世,他曾經出宮遊玩時,在城牆外遇到過一個乞丐,他渾身穿著髒兮兮的道袍,被人欺淩地甚是淒慘。
司徒清越看不過去,便讓小葉子將那些人給打發了,但那髒兮兮的道士卻是說定要報答他。
他跟在司徒清越的身後,口中隻說,他將會贈予恩人八次生機。
司徒清越隻當他是瘋了,策馬便離開了。
他卻萬萬沒想到,當晚,他便被刺客一刀紮進胸膛,一命嗚呼。
但這第二日,他卻是身形矮了半寸,而他,亦是回到了一年之前。
而就在他及冠之日,卻又是不知怎的,他睡在自己太子殿的床榻之上,亦是又向後倒退了兩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