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很平凡的一天,萬裏無雲,陽光燦爛。
濱海市的西頭,一場國畫展剛剛開幕,省、市委宣傳部的領導與一幹國畫名家出席,鎂光燈閃爍不停,場麵隆重而宏大。
張瑾站在展廳一角,深棕色的卷發挽起,金絲眼鏡裏透出長眉亮目,呢子套裝裏裝有玲瓏身材,長腿裹在絲襪之中,看上去精致而幹練。她手裏拿著一份議程表,正與身側的公關部徐婭交代安排工作。
這時,她看到天一文化的李娜走了過來,就笑著點了點頭,“怎麼樣,趙總滿意嗎?”
李娜高興的說,“張部長辦事,趙總哪回不滿意,虧得有您,要不然之前那亂子,市政廳那邊就難交代了……”
“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張瑾打斷她的高音,又笑著糾正她:“我離職都兩三年了,可不是什麼張部長了,叫我張姐就是了。正頭的馬部長還在這兒呢。”
“馬部長哪能和您比,一到重要關頭,趙總還不是隻信您,趕著去請您來辦呢!您雖然離職了,在我們看來那也是無冕之王!”李娜越發恭維起來,不過音到底是低下去了,見張瑾隻是謙虛,又提了個親密的話題。
“對了張姐,聽說你在河東又開了一家古玩店,生意越做越興隆,和丁總的好事也近了吧?什麼時候給我們發喜糖啊?”
張瑾淡淡的笑,“我們隻是生意夥伴和好朋友。”
這語氣其實有些不耐,雖然不明顯,李娜沒聽出來,和張瑾一向交情不錯的徐婭當然聽出來了,於是道,“小李,剛剛馬部長還有事叫你,你去看看吧。”
李娜嘴裏不拿馬部長當回事,行動倒是相反,跟張瑾交代一句就馬上去了。
見人走了,徐婭才悄聲問:“你和丁振鵬還順利不?”
張瑾點點頭,“我們還行。”
她回答的很簡短,倒也不是不想談的意思,隻是不知道該談什麼。因為對丁振鵬沒什麼不滿意的,事實上相處了兩年,她知道丁振鵬個人很不錯,有誠意,有人品,而且對霍贇也很好。
不過這話聽在外人耳朵裏就是另外一個意思了,徐婭眨了眨眼,“你是還放不下霍彥?也是,你們畢竟那麼多年感情,兒子都這麼大了,哪有邁不過去的坎……”
“我們已經離婚了。”張瑾認真的說,說的卻不算真話。不過明天就要變成真話了,她心想又拖了兩年,總算能把這事了結了。
午間告一段落的時候,張瑾從展廳後院裏找到了兒子,他正跟人賭棋。四周都是大人,隻得霍贇一個小孩兒,偏他才是主角,旁的人都捏著票子盯他,等著他那小手往哪兒落子。
霍贇繼承了父母的優點,膚白臉嫩,五官精致,隻一雙眼珠兒比他父母更靈活,總是骨碌碌轉著,不曉得在打什麼鬼主意。
虧得張瑾心寬,不然這樣調皮有主意的孩子最是操心。而她則因材施教,孩子既然早慧,那便不當成十足的孩子,多兩分信任包容,也就是了。
倒是歪打正著,沒有嚴父嚴母,霍贇就自發生長。老天爺賞飯吃,憑著一顆格外聰穎的腦子,不僅小小年紀進了圍棋職業段,還連跳三級,不過九歲已是進了中學。
霍彥常年不歸家,霍贇和他感情也就有限,而張瑾待他張弛有度,這母子之情肯定深厚。他原是個任性頑劣的孩子,也就在他媽麵前賣兩分乖,如今見張瑾來了,下棋也就越發利落,不再玩虛的騙人落注,三下五除二便解決了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