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鳥兒的翅膀有多硬,它總有回歸大地的時候。不論魚兒對藍天有多麼渴望,它終究隻屬於那一片湛藍。所以,不論現在的你離我有多遠,我始終相信——你會回來。
看夕陽沿著地平線一點點下去,像巧克力融化一般,靜靜地消逝,極致的美感惹得我不禁心疼。夜幕降臨,萬物懼寂,今日的故事很快結束,而明日的戲碼還不知在哪裏……
一個人躲在房間裏,透過幹淨的玻璃,看到的卻是灰蒙蒙的天。十一樓下,華燈初上。放眼望去,淨是行人來去匆匆。這個城市,人那樣多,不一會兒便是萬家燈火盈盈閃爍,可是,你在哪裏?你怎麼還不回來?
算了,不要想了,頭疼。好吧,既然你忘記了,那我何必固執?忘了吧,大家都忘了才好……
但是為什麼,我偏偏記得這樣清楚!我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每天在我腦中回放,你知道嗎,這時候我有多恨你……
你的遺忘,是對我最大殘忍。
二十餘年,我都在尋找自己的位置,而你,僅憑一句話,就將我打入十八層地獄。你有多厲害我現在才知道,所以你的報複成功了,知道嗎?
我用手抹去臉上的冰涼,試著做出麻木的表情。可是失敗了,因為我的手真的太冷了,冰得我再次淚流滿麵……
半夢半醒間,我聽到有人用鎖開門。心中一驚一喜,難道……是他回來了?
可很快我就知道,不是他。
他從來不會安安靜靜地進門。他總是製造出很大的聲響,逼得我走到門口去迎接他。
一身樸素套裝的婦人把燈打開,我不由得伸手擋住眼睛。
“媽……”
我弱弱地叫喚一聲。
她提著一隻保溫桶走了過來,把桶放在茶幾上,然後走近我蹲下,撫著我的頭,說了一聲:“傻孩子。”
我頓時感到委屈,熱淚盈眶。
“你這樣很不好。走,我們出去散散心。等凡凡病好了,咱們再回來。”
我錯愕地盯住她。
“這是大家的意思。”她頓了頓,又說,“你公公婆婆提出的。”拍拍我的手,她起身去開桶蓋,盛了一碗湯放在桌上,示意我過去。
我把頭扭向一邊,說:“不要。”
“小妍,”媽媽歎口氣,說,“你向來禁不起餓,現在更是不能餓著。凡凡失憶是不對,可你不能拿自己和孩子撒氣,凡凡根本不知道!再說,凡凡遲早會好起來,那時你們一家三口團圓,多好啊!”
“可……他答應離婚了!”我怒吼。
他說“同意”說得那樣順溜,他根本就很開心甩掉我這個包袱!他出車禍忘掉我和孩子不就是最大的證據?!
“傻瓜,你們隻是一時的鬼迷心竅,迷途的羔羊總有回到正道的時候。放心,一切都會好起來。”
媽媽的話,一遍一遍在我耳邊重複著,就像咒語,好像隻要不停地說,就會成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