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笙的傷口一直在流血,按壓著的布很快就紅了,羅欣一邊開車,一邊記掛著他的傷口,頻頻從後視鏡裏張望。
“我沒事,你開穩一點。”羅笙淡淡的說,他抓住車的拉手,努力的保持神智的清明,疲憊的感覺的卻從四肢百合洶湧的席卷而來。
眼皮越來越沉重,他心裏出奇的平靜,多麼像一場末路狂歡,羅欣開車載著他,前路沒有盡頭,隻有他們倆。
“哥,你別睡,跟我說說話!”羅欣注意到他的臉色煞白的厲害,恐懼感的語焦急中透著恐懼。
“好,你想說什麼?”羅笙的聲音比平時要輕,好似夜裏一閃而過的流星,這樣虛弱的氣息讓羅欣更加恐懼。
“隨便什麼,不然你罵我好了,我太任性了,車都開不好,就敢逃跑。”
慘白的笑自嘴角綻開,他清冷的表情柔和了許多:“你沒錯,錯的是我,是我太自私……”
一句話,停停頓頓,說了許久才說完。
“我們不要計較這個了,說點開心的。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我們全家去泡溫泉,爸帶了人事前清場,整個溫泉池邊上圍了一圈的保鏢,我說什麼都不肯進去洗,然後你在裏麵洗的特別淡定。”
“其實……我心裏特別不淡定。”
羅欣傻嗬嗬的笑著,鼻尖酸的厲害。
“我後來離家出走,不全是因為我過生日那次……”她微微停頓,直接跳過那尷尬的往事,“我不喜歡活在籠子裏。”
“嗯”眼前虛晃的厲害,羅笙隻能用一個字來回應她。
“快到了,再堅持一個會兒!”
“好……”
“你記不記得有一年我們去露營,哥?”
後座已經沒有了回應的聲音,羅欣慌了,也顧不得是開在市區的路上,踩了油門就往前衝。
抵達醫院的時候,她推車門出去,冷風一口,打了個哆嗦,這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羅笙送去急診,她在旁邊片刻不離,聽到醫生說要輸血,二話不說就擼起了自己的衣袖。
年輕的女醫生白了她一眼,冷聲道:“我們理解家屬的焦急心情,但是醫院有備用血源,請配合我們的工作,到外麵等待。”
“我是他妹妹,拜托請用我的血。”羅欣不走,她想以這樣的方式減輕自己心中的罪孽。
羅笙出事是她害的,所有的執念與孽,都是因為她,他們之間,血緣是羈絆,但在這個時候,血緣卻能救他的命。
醫生疑惑的打量著她半晌,終於鬆開:“先給病人輸一些備用血,若有需要再輸你的,跟護士去配型吧。”
羅欣滿懷感激的點頭致謝。
正在輸著血的羅笙,很快轉醒,看見羅欣坐在床邊,開口喚他:“欣兒——”
他做了一個短暫的夢,那條開往醫院的路沒有盡頭,他們一直笑,一切外物都變得虛無。
手上還插著針,下意識的想要活動手臂,立刻被羅欣攔住。
“你還不能亂動,一會兒要去做一遍全身檢查,看看有沒有傷到別的地方。”
她抿了抿嘴,又說:“晚上的酒會,你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