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倒是有趣的緊!”瑾煜頷首,“怎麼成了嚇唬?不過是些關切的字句,是發乎心的,你可莫要誤會了我、覺的我輕浮……”他生怕鳳鳳誤解了他。
不過又被鳳鳳以眼神打斷。
瑾煜便止了聲。
這時鳳鳳無意識的一側目,目光剛好掃到了窗外那一抹波及過的人影兒,那不知是哪個小丫頭走動掃洗的身影。她的思緒就跟著一落,回憶的幃幕就此掀開來:“少爺對奴才這般關切,且不說太太那邊兒若是知道了,會招致什麼禍患;縱然是被少爺堂裏的人瞧了見,也委實是小災小禍免不了的呢!”順著心緒就口一句。
瑾煜微怔,不能解得鳳鳳話裏的意思。
她道太太那裏撞見了不好,他是可以理解的;可說被他身邊的人瞧見了也有災禍,就令他不知道這話從何說起了!須臾思量,他才要道鳳鳳多心,鳳鳳卻歎了一口氣,將那早先一段際遇趁勢說的明白。
瑾煜這才知道,原來在她第一次到這皓軒堂裏送衣服時,他因覺的與她有緣、得他悅眼而賞了她碎錢。她隨之就被這房裏的兩個丫鬟潑了一身水!
鳳鳳也絕非刻意嚼舌根告狀,她沒有這個愛好。眼下順著情勢隨口道出這件小事兒,也委實是因了性子裏那一股性情之故。這些微的不羈,脾氣起來渾不顧及,倒與瑾煜很是相像。
若是她今日沒有趁此契機道出這事情,瑾煜還不知道呢!他私心裏想著,那兩個丫鬟莫不是他身邊兒的清月和流雲?卻也真是,這兩個人素日裏一副周成中又不失機靈的模樣,他實覺她們得心的很,怎麼一轉身就換了嘴臉起了嗔妒心?果然這世間的好人好物,都是經不起細細推敲的,見得多了往往也就敗興而歸!莫不是這個道理?
兩個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的聊了一會子。鳳鳳雖然貪戀此刻這一種莫名的溫暖,但她心下裏算計著自己出來的時間,深恐太太那邊兒起了疑心;又見瑾煜已經沒了什麼事情,她便起身向他辭行。
瑾煜心中有了不舍,且不敢想像鳳鳳若是就這樣回去,又會不會仍舊受到太太心火的牽累?但眼下又沒有辦法,他也隻能讓她離開,卻在私心裏想著待日後時機成熟,一定要把她從母親那裏要出來的好!
心中有著諸多不放心,待鳳鳳走後,他又打發了那個將鳳鳳尋來的媽媽跟去偷偷瞧瞧;待那老媽媽複命,說太太那邊兒不曾為難姑娘後,這廂方才安了心。
是時,那不離身伺候的流雲、清月笑吟吟進來。是更為調皮機變些的流雲先開了口:“嘖,果真還得是什麼病下什麼藥……噥,我說什麼來著,這不是好了?”噙笑向清月瞧瞧。
清月歎了口氣,那心算是全然的放了下。
流雲便看茶又道:“隻是麼,有些人性子上來便不管不顧的,卻難為了我們清月姑娘跟著糟心……便是我們一眾人又有哪個不擔驚著急的?”
這啁啾的嗓音聽在耳裏很是曼妙,瑾煜直到她們是真的為自己擔心。他合該感念的,可因了方才鳳鳳那無心的一通告狀,他心裏此刻對這兩個人添了些隔閡,惱不得不冷不熱一句:“人前這般貼心熱忱的照顧著,人後轉了臉兒又是什麼情態誰知道?”他說這話時並不去看他們,徑自摸著碧玉盞邊緣玩味。
這兩人不明情狀,聞言便登地一懵。
下意識相互對視一眼,清月隻道大少爺是尚沒有從情緒裏轉回來,即而也不以為怪。
可流雲卻不吃這一套,惱不得伶牙俐齒的蹙眉回擊:“少爺這是有了新歡就忘了舊人兒,才送了客就對著我們兩個擺了冷臉出來,卻又是說的什麼話?”微頓又道,“莫不是素日裏頭我們伺候的不周全,惹得了少爺,這會子得了閑暇便秋後算賬了!”帶著脾氣的宣泄。
清月本想攔著,可她心裏也委實不受用,滿腹的委屈又換得了大少爺什麼樣的態度?便橫了橫心沒去管顧。
瑾煜心中一動!
他不是個冷血的人,念著這兩個人素來對自己可謂是隻恐不能詳盡、起居生活無微不至,心中也有不忍。可一想著鳳鳳當初所受冷遇,便惱不得還是穩穩然的道了一句:“我也知道你們待我的好,但於人後怎便少了容人之量、恃寵而驕嫉妒心盛?”旋又一頓,“我待你們自然真心,卻又何必如此對我放心不下、如此疑我!”口吻卻溫和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