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季的陽光透著清冷,晨曦時風露又濃重,鳳鳳跪在那裏一陣子後就覺的身子骨重又發了僵。內裏這心念驅馳轉動、又令她頭腦混脹。
她頷首側目,偷偷的動了動這乏力不堪的身子,這時忽見院子那邊兒進來一老媽子,看其著裝、又觀那院子裏撒洗的下人看向其的一道眼神,這老媽子像是管事兒的。
鳳鳳生怕被誰又挑了自己的錯處,忙把身子又正了正、心口微驚。可這其實不必要,因為那老媽子並沒有過多留意這窗戶底下跪著的鳳鳳,甚至那眼神都不曾向院子裏任何一個人看一下,隻自顧自一路急急忙忙的跑進了太太屋子裏去。
這般火急火燎的,可是出了什麼事情?鳳鳳心念甫至,邊在心底下不動聲色的尋思著,邊也就自然而然的留了個心。
這時果然聽得屋子裏珠簾一響、那老媽子喘著粗氣向太太道了聲安。這粗重的聲息不及平複便進去麵見太太,委實是失禮的,若沒有急事、亦或者受到什麼驚嚇,她又怎會如此失禮呢?
顯然裏邊兒的太太和大少爺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太太沒有說話,隻以眼神凜凜的示意那媽媽說下去。
須臾平複心緒,老媽子嗓音有些發幹、愈顯其中焦灼之態昭著且逼仄:“太太,咱們後院兒裏的草地,一夜之間……變成了血紅色!”中途一頓,即而嗓音驟地一落。
鳳鳳眸光一動。
內室裏有須臾的沉默,顯然這消息來的突兀且不祥,周遭的空氣就此似乎凝滯成冰。
那老媽子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聲音壓低了低:“且有腥味兒,怕別是……別是什麼不祥之兆啊!”中途又是一囁嚅,尾音定定的落下去。
太太那心在這時又是一驚!感染了婆子的驚懼,在陡聞這“不祥之兆”四個字時整個人便是一激靈!
屋外那窗戶根下頭跪著的鳳鳳心裏一動……這婆子眼下所回稟的事情,昨個晚上她是看見過的!且她也被那片顏色異樣的草地給嚇的不輕!不過回屋之後她將心緒漸漸平複,很快也就將這事兒給壓住了,她以為要不便是自己看花了眼、要不便是灌溉的水出現了問題而使草木變了顏色,這在鄉下也是有的,故而也就沒怎麼往心裏擱著。
現下陡聞這老媽子把那當作一件大事兒似的回稟,她才覺的委實是有點兒意思。
似萬家這般的大門大戶,素來把風水、天兆看得重要,想必這好好兒的草坪卻變了顏色,變成什麼顏色不好偏生是紅色……這宅子裏冤屈的生靈枉死的厲鬼難道還少麼?徑天連日遊蕩其中不得一個解脫,時時化現、伺機做出古怪自也不足為奇!故而那腥紅的草地委實夠這些心裏有鬼的人好生承受的了!
“不祥之兆……”冷不丁的一絲念力浮湧在心,鳳鳳垂瞼徐徐,無聲的情絲動在了心裏,她在心中暗暗輾轉,當真是上天顯出了征兆,當真是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是昭昭宿命的注定、是那好一場大戲幃幕的掀起麼!
念頭甫落,她頭腦嗡鳴,與此同時心中有一個聲音隱隱的、暗暗的鬼魅一般告訴她:“欠命的、欠淚的,遲早都得還。這一場冤親債主的追討,就要開始了……”這聲音如此逼仄、如此的鋒芒凜冽。不刻意張揚、又偏生蟲蟻攀爬由淺至濃不容片刻的忽視!
這時,有了半晌沉仄的屋室內傳來大少爺一脈穩穩的聲色,他神容該是平靜的,他是見過場麵受過新興教育的人,縱然他並沒有不信命運、不信鬼神,可遇事之時多少也會多著幾分考慮:“媽你先不要著急。”話音微揚,權且安慰母親,“不知是不是水出了問題?”旋即一頓,“似這類的事情也不是沒有過,不一定就是什麼天兆,事情沒有發生前便不必多想!”尾音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