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鑠返回家,一眼便瞧見了僵持在門口的兩人。
時間緩緩地凝固,夏鑠手指間的鑰匙滾滾而落至一個穿著童鞋的男孩腳邊。
“阿姨,你的鑰匙掉了。”
一道清脆的男孩聲音令夏鑠有些發懵。
徐曼手裏牽著一個包子,他眨巴著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僵持在門之間幾乎石化的三人。
進了客廳。
夏鑠像個主人般從冰箱裏搬出零食,飲料,以及倒了一杯上好的清明上河茶與徐曼。
徐曼笑著接過夏鑠遞來的茶盞,緊緊地握在手心,像極了一個寒冷中的人在吸取著寒冬溫暖的熱氣流!
夏鑠與徐曼聊了一會兒天,感覺氣氛有些怪異,她便尋了個借口想要離去,哪想卻被徐曼喊住了:“小夏,你不是外人,不必感到不自在。”
話一說出口,夏鑠立起身子正要離去的欲望被徐曼打住了。
其實她是要給晨四那個煩人精送蝦皮蒸餃啊,遲了又要惹得毒舌男一番責怪了。
既然徐曼都這樣說了,如果她真的離開了,倒顯得故意避開徐曼與陳傑的相處般。
她隻好坐在那兒,見三歲大的包子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抱著蘋果啃呀啃,晶瑩剔透的肌膚,可愛至極。
徐曼的眼底劃開淡淡歎息,如果四年前夏鑠沒有因為流產落下病根導致不孕不育。
如果她的孩子沒有被流產掉,那麼應該與小新差不多大吧。
陳傑與徐曼談著正事,夏鑠與包子玩地正歡,其樂融融,相談甚歡。
夏鑠或多或少地聽到過有關徐曼與陳傑的故事。
待夏鑠關上門的那刻,徐曼終於不再強掩飾心底的悲傷,強顏歡笑。
她從柔軟的沙發上起來,重重地跪倒在地麵上。
那一幕就像是被放慢了鏡頭般,好似全世界隻剩下了他們兩個。
周圍的一切景象都成為了點綴他們的風景線。
徐曼揪扯著陳傑的褲腳,哭得壓抑,眼淚順著臉頰無聲地滑落。
陳傑的眼裏閃過濃濃的心疼,他想要伸出滿是握著槍支彈藥的繭子的手去觸摸著那張夢寐以求的麵孔。
手指卻僵在了半空中,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麼般。
活生生地將手伸了回來,語氣帶著無比的惋惜與心疼無可奈何:“你先起來。”
徐曼許是傷心過度,她無法起來,一個勁兒地搖頭,眼淚肆意地濺在陳傑的褲腳,她的聲音帶著濃濃的哭泣,卻怕小新聽見,極力地壓抑著,她握著陳傑的褲腳的手更緊了,她的眼裏帶著堅定的神情與死灰複燃的決絕:“不,……不……,我欠你的,換不清……翊哥哥!!”
這一聲翊哥哥終於令陳傑偽裝的表情轟然崩塌,他的嘴唇與身子抖動著,可想而知他正在受著莫大的神經刺激。
翊哥哥,多少年了。
他都快忘記了,究竟多少年了。
她沒有再稱呼他為翊哥哥。
他還以為有生之年再也不會聽她像小時候般跟隨在他身後喊著翊哥哥。
心神恍惚間,他的心頭也同時湧起了一股股不安,一陣陣的恐懼襲上心頭,他的眼睛裏布上了濃濃的擔憂與震驚,難道?
陳傑的眼睛無聲地詢問著痛苦流涕,滿臉梨花帶雨的徐曼,聲音帶著不可抑止的顫抖,甚至連尾音明顯地顫抖不成音調:“你……”
徐曼痛苦點著頭,默認了陳傑心中的猜想。
她的受著幾乎要將陳傑的褲腳抓破,這時她抬起一張決絕的眼睛,直直地瞪著陳傑:“翊哥哥,曼漣隻求你一件事……替我好好照顧小新……我求你!!”
他的眼裏沁透出了絕望,眼底深處的悲傷幾乎快要盛載不下,他深深地歎了口氣,緊緊地攥著拳頭,嘴唇輕啟:“曼漣,你先起來。”
徐曼頹廢地跌倒在地,身上的所有力氣好像都被抽掉了般,渾然無力地攤在地上。
她的表情像極了木偶,再也不見生機,眼睛裏是一種對生命沒有了興趣的死灰。
聽見這句話,她知道陳傑已經答應了自己。
她不是一直都知道他是無法拒絕自己的嗎?
為什麼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心底還是難過無以複加,甚至湧起了強烈的愧疚。
陳傑現如今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賜,如今她又將燙手山芋甩給他,放置他於水深火熱中。
可是她真的沒辦法,真的沒辦法,除了陳傑,她真的想不到還有別人能夠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