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喝。”
水晶拈著高腳水晶杯,輕啄杯中散發著金色氣泡的琥珀色液體。
一雙明顯白多黑少的死魚眼卻瞟向十米開外的風暴中心。
現在從那裏走過去一定會被一陣“熏風”給熏暈過去。
環肥燕瘦、花枝招展的雌性動物將某隻雄性生物給裏三層外三層……不,少了,看這架勢起碼圍了十層有餘。
嗯,還錯了一點,堅實的外圍包圍圈還偶爾能看到她那新上任的老爹拚著一條老命在和鑲滿珠玉的高跟鞋、瘦得尖削的手肘們頑強抗爭。
加油!老爹。擠進去就好了,內層的要比外層的有淑女風範得多。
不過,前提是進得去。水晶事不關己涼涼地想。
移開目光,她開始打量四周。
黑白燕尾服打扮的侍者們在華麗得恍似中世紀宮廷貴胄的男女間穿梭。
右邊那個大胡子大概是說得什麼笑話,讓身邊一幹人等掩口發出低笑。
還真是文雅啊——所以屋裏人雖多卻不顯得吵雜。當然房間大也是原因之一,說是家宴,但數十盞豪華水晶吊燈下是足夠開兩個保齡球館的場地。沒產生回聲就不錯了。
眼珠子咕嚕咕嚕幾個來回,終於停在了大廳中央是鋪著潔白桌巾的長桌上。
鮮花的映襯下,八成是銀質的閃光餐具上擺放著格式糕點小食。
是時候拋下那無良老頭慰勞下自己的肚子了。
算來也不過是五天前發生的事情。
被迫加完沒有加班費的班,水晶慢慢走在回公寓的路上,一邊啃著中午剩下的半個饅頭,一邊含混不清地用三字經問候臨下班時突然拿來六十頁待印文稿的老板。
一輛全黑的加長勞斯萊斯不帶聲響地停在她身邊,車門一開,下來倆一身黑西裝的眼鏡男
水晶用她標準的三白眼瞟了一眼繼續往前。
要知道水晶姑娘現在最不怕的就是強盜了,錢包裏還有十七塊三,弄不好來搶劫的人身上的存貨都比她多。至於劫色……不是她自吹,有次她兩眼一瞪,那打算襲擊她的小子扔下錢包就跑了。
不過性好和平的水晶姑娘平常一直都收斂目中凶光,靠著無神的死魚眼和安全的長相過著安靜祥和的生活。
但這回顯然沒那麼簡單,那倆黑衣人快走兩步攔在了她的麵前。
“你是水晶嗎?”
叼著半個發硬的饅頭,水晶抬頭疑惑地看這麵前這兩張抿成一字的嘴。
“你是水晶嗎?”那人重複了一遍。
那兩張嘴確實沒有動,水晶這才後知後覺地回過頭。
一個和自己身高差不多的中年老頭。
“我是。”水晶可不是什麼純真的無知少女,會這麼老實回答是因為對方那雙眼睛太熟悉了。
每天都能從公司玻璃門的反光裏看到——一雙單眼皮、白多黑少的死魚眼。
“我是你父親。”對方的聲音雖然沙啞,卻沒有啥感情。
“……哦。”不知是否因為潛意識裏將對方歸為“同類”,水晶很容易就接受了這事隔二十五年,不怎麼感動的父女再會。
於是,水晶沒有回她那月租二百元,連麵鏡子都沒有的破舊公寓。而是跟著新父親坐全黑勞斯萊斯回了郊區的豪宅。
這三層樓的豪宅,黑漆漆的隻有大廳有燈,沒有一點人氣。
白發梳得一絲不亂,麵無表情的老管家將她帶到一間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客房的房間,拿來幾件換洗衣服就離開了。
水晶姑娘也就發揮她大而化之的個性——洗澡、上床、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