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中,夏以默站在盤曲的公路旁,她的雙臂因為寒冷和緊張不自然的呈現出僵硬的姿態,眼神中滿是驚恐。
一輛奧迪A8轎車橫在她麵前,車輪呈四十五度角極度扭曲著,車上的司機渾身是血的趴在方向盤上,致命傷口便是脖頸處深插入的匕首。車窗的雨刷在拚命的搖晃,而後座上,一個目光呆滯的少年雙手是血,雪白的衣服上沾滿了噴射的血液。
身後是剛才一秒鍾還興致盎然的大家夥們,今天本是嚴明一位富二代朋友的生日會,半路上出了這樣一件事,眾人都站在遠處既不靠前安慰,也不表示出咒罵。
她踉蹌著上前一步,伸出顫抖的手,搭在了後座的車窗上。
目光所及之處,是奧迪轎車因為激烈衝撞在護欄石墩上,車體嚴重變形。老司機麵朝下趴在方向盤上,額頭撞擊到喇叭上,發出一聲長而有力持續不斷的噪音。
“不,不可能。”以默含糊不清的催眠著自己。
柏油馬路上是兩條觸目驚心九十度角的車轍,說明這輛車剛才經曆了急速的刹車,並且猛打方向盤。
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交通事故,而是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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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默親眼看著趕來的警方將刺眼的手銬戴在弟弟雙手上的,而她卻無力的被嚴明拉扯著,看著弟弟恐懼無助的眼神離她越來越遠。
以默以刑警同事的身份,以女朋友的身份甚至以一個無助的申訴者的身份,不止一次的求過嚴明,求他能重新調查,還弟弟一個清白。
“我弟弟是不會殺人的,他還是個孩子,他隻會畫畫,難道連你也不相信他嗎。”以默那個時候第一次感受到自己作為一個初級剛入門的刑警是多麼的無能。
當時已經是湖市刑警隊小分隊隊長的嚴明,在經過三天的取證排查問話之後,理智的做出了斷定:犯罪嫌疑人夏光,犯故意殺人罪,經過醫學鑒定,夏光殺人期間,尚未完全喪失辨認,故判三個月的監禁,並交由當地的精神病院進行治療。
嚴明告訴夏以默,這是對夏光最好的辦法了。本來是五個月,在嚴明的申請下,減輕到三個月。各方麵考慮到夏光從小就有輕度的抑鬱症,就算是殺人期間還有認知,他畢竟也是一個病人,也就準許了。
在夏光三個月的監禁裏,夏以默毫不留戀的對嚴明說,“我們分手吧。”
——
三年後。
夏以默完成了從剛入門的刑警小新到副組長的快速蛻變,她一方麵調查著當年那樁離奇的交通事故,一方麵繼續做著自己的本分工作。
連續幾日的下雨終於停了,夏以默也難得處理完手上的案子有得一刻清閑。她穿著居家服躺在沙發裏,打開了電視,隨手從茶幾上拿起一包膨化食品吃了起來。
接到從醫院打來的電話時,電影才播到三分之一,但卻已經奠定了整部片子的無聊基調。一邊清理著茶幾地毯上零星散落著零食殘渣,以默一邊接通了電話。
李院長的聲音就像是從遙遠太空飄來的,軟弱無力,“你弟弟他……”
“我弟弟又鬧事了?”
說這話的時候,以默已經迅速穿好鞋,披上外套,一手拉開了門,欲要往外衝。弟弟是她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他的生命,她看的比自己還要重要。
“還是見麵再說吧。”李院長言簡意賅。
——
當夏以默開著飛車趕到醫院的時候,發現醫院門口早已停了一輛黑色吉普車。
而當他邁著大步來到弟弟所在的病房門外時,一個身穿修長風衣的男人,背對著她站得筆直,正和護士說著什麼。
那個背影,那個身高,是嚴明無疑。